到最后在场宗门纷纷报名。
纷纷报名里，现场秩序虽然比起之前来说和谐许多，没有吵吵嚷嚷，但是对着一个接一个门派的谢玉书：……
他在最开始还是平静中带着微笑。
过了会，微笑中带着平静。
再过了会，纯粹平静里，谢玉书想到自己已经出来了一会，而在场宗门已经快要很有秩序地轮流报名完成了，就在预计再一盏茶功夫，大概就可以记完各宗门名称和对应特征后，浅浅松口气。
然后有人在远处走来，见着擂台这边井然有序报名了也插个话：
“——那我槡络书院也可一试？槡络书院与前边的临北书院一样，修儒，入世，专擅弘扬世间正气与明理。”
说完见谢玉书看来，如其余人说完一样，刚明白发生什么后，努力平静行个礼。
他伸手，微微欠身与点头。
谢玉书看着他和他身后同来的人们，又把那口气浅浅吸了回来。
——除出声人之外，同行而来的还有两名儒修，三名法修，一名剑修，且衣饰与在场人不同。
数完大概会再新来四到六个宗门，谢玉书这会回礼了，没有等其他人再开口，而是顺着接了一句：“我出来快一个时辰了吧……也可能半个时辰？”
其余人还没说话，一直抱剑在旁的李忘情：“师父有事？”
于是再一个人的话暂时咽了下去，其余人也是：
“谢真人有事可以不必在此等候。”
“这次召众人前来也是为着灵月城的事，既然已经有了初步决断，也是目的达到了，谢真人不必久等。”
“我等先前考虑不周，谢真人若是有事可先行离开，之后谁愿前往——我们可自行拟单说明，也省真人几份心。”
齐长老也在几人说话后才点头：“谢真人有事可以先行离去，不必顾虑我等。”
他在自己早先已经刷过存在感后这么说，又见在场诸人里一多半已经先后发言了，多数人安静下来，只有后来人还有些遗憾时候：“拟单或是重递拜帖，应该也便于真人思考，到底哪些宗门比较适合前往北域？”
于是后来人在想到前面已经那么多人说话，再继续说，可能也不会被记住后，有些气哽，巴巴盯着谢玉书。
被盯的人早就记清了满心的谁是谁，但是面对这个借口：“也是。那劳烦了。”
谢玉书说完看其他人，在和李忘情默契唱个双簧后转头看过去，一瞬要走了弯眼一下。
李忘情见到自然接话：“那不如就劳烦万剑归一宗吧。”
说完他在走近后，平静往自己右边看了眼。
站在右边的赵长老愣了愣点头，随即看师令华。
师令华联系前因后果，在在场其余人随着谢玉书的眼神，然后这样一个看一个地看来了后，一瞬：
“……那这件事就交给我吧。诸位道友不论是拟单还是言说，都可以来万剑归一宗所在东二区找我，我会将众人的想法如数转达。”
师令华说完微笑。
赵长老听完点头。
李忘情点完头看回去。
被看回来的谢玉书：“也好。那麻烦师长老了，之后等新城主确认人数了再详谈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就此再重新思考和整合一下——大家如果有什么异议，也可以一并……一并言说？”他看向师令华，“会不会太麻烦？”
师令华摇头：“谢真人与宗主交付重任是对我的看重，不会麻烦。”
“那到时候我们重新思考和整合信息，然后再最后所有人一同商议和确认一次。我现在先回去，沈谷主目前还需人看护，我出来久了。”
谢玉书说完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本来有点遗憾不能当面言说或者直接递拜帖的人，在这句话后酸不到沈泽远，则又将略有醋味的目光放在了师令华身上。
——“到时候我们重新思考和整合信息”……四舍五入就是师令华会提前其他人一步地知道一切，甚至可能可以影响到谢真人的决断：比起近距离接触更让人生气了！
醋味渐渐都溢出眼神，但还是面上和煦。
师令华惯会处理这些事，还是微笑。
谢玉书交待完了则转身离开，临走要将丫鬟带走交待之后的事，李忘情则又看了眼师令华。
师令华：收到。
谢玉书才在师令华又接手了名为崔颖的丫鬟的事之后再次点头。
回去的时候，李忘情跟在一边。
他想说什么，但是要说的话太多，反而一时没有多说什么，便只是抱剑而行，偶尔看人几瞬，又在谢玉书那些完全相同的话语里与记忆里眼睛都不眨，旋即垂目。
只有两人了，也没有先前其他事，没有人打扰了，反而整理语言有些困难，于是继续抱剑，继续安静，继续离人一尺距离。
他垂眸看阳光从绿树枝丫间透进。
青石地板上风吹来几片新叶，白色道袍被风鼓吹又旋儿回拢。
一双鞋在踏步之间无声无息，偶尔显露出镶白底绣云纹的鞋面。
抬眼看的时候，眼前人背对自己，清清朗朗走过月洞门，步上三折桥。
原来是这样。
原来走近看是这样。
李忘情抱剑许久，摩挲一瞬，安静继续跟着。
谢玉书就在这会分别四百多年后也静默一同走着，侧眼看几眼，看李忘情神色淡淡，静静在自己身边，单五官眉眼倒是变化不大，整个人气质却不同往昔，又看完了，目视前方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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