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出来了吧？”
博池晃神，一时间没推开D4，侧身看去——是野舟，他靠在门边，离那滩水远远的。
博池想了想，放下D4的手，D4有些怨气地看他一眼，却只是抓过手啵唧一下，不开心地让他离开。
野舟看着博池面对着自己走来：“喂……”他刚想调侃几句，D4冷冷地看他，金色眼睛里透露出狩猎的眼神，他只好闭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离D4室更远了些。
博池看他的表情变化，了然地往后一望，D4笑着，甜美得像蜜糖。
博池：？
由于博池在场，那暗处的墨手移动得缓慢，可野舟分明能看清那是朝他冲来的！想起报告上象征死亡的数字，D4诡丽的外貌顿时也变得恐怖非常，他禁不住大吼一声：“你能不能快点！”
博池没说话，他对方才遭受的意外尤其好奇，这种好奇勉强抵制住莫名其妙产生的愧疚和些微的感谢。他沉默着，加快速度跑向门口。
他还是没忍住，无声地面向黑暗说句：“再见。”
黑门关闭。
博池待在原地，一副沉思的样子。
野舟受不了他这与平时挂不上号的表情：“别想了，看看地上吧。”
博池按压着手指，他浅灰色的眼睛放空，不知道在看什么，半晌，他开口说：“你看到它从哪来的吗？”他指指地上。
“D2室的，”野舟把手插进兜里，“我从昆虫箱里刚出来，就见它往你那冲。”
之前离得远，博池只见到水，此刻他站在旁边，那颗躺在水里的绿色眼球直直盯着他，眼眶还在震动，有深沉的情绪酝酿其中。
赛娜：这么慢？蜜蜂都能吓到你？
野舟：D2出事了。
他发完信息，便又走得远远的，D层暗光反倒给此时的他安全感。看到那只手野舟就明白了，死的是莉莉，一个总是微笑，温柔得像向日葵的小姑娘。
他与莉莉走得并不近，因为他知道非常驻人员迟早是要迁到1号船的，然后2号、3号……无数个白天黑夜过去，才会回到这艘船上。——也只有赛娜，主厨的缘故认得清所有人的名字。记忆的同时，理所当然地感情更重。
“你有纸吗？”博池问道。
野舟回过神来，一言不发，从口袋里抽出纸巾——他随身带着——递给博池。
博池蹲下来，用纸巾沾起墨液，水状物体却很快燃起火，淡金色的。纸巾一块一块变黑，碎片状地烧尽在空中。
和D4的不一样，博池快速放开手，站起来。
野舟瞪着眼盯着纸巾消失，他骂出声，字还没完全脱出口，高跟鞋踩地的声音生生关上他的嘴。
是赛娜，脸色苍白，她在收到信息的那一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莉莉是非常驻人员，勤劳，善良，和其他几位白衣同事共同照料着D层的“无妻”怪物。她是初次干这个特殊工作，在她死后的现在赛娜还能想起她当时的不知所措。尽管后来她能够成熟地指导别人，赛娜仍然认为她是个孩子。
而今天，是莉莉在27号船上的最后一天。她那么完美，直到离开前都没犯过错。
她犯下的第一个错，却让她丢了命。
最严重的错误——她把怪物当人类看。
赛娜早已习惯死亡，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它和性差不多。
抹一抹眼睛，她果然没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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