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春节来得很早，还不到三九天，春节已经先来了。
农场里压雪的工作接近尾声，姚越最近没什么事儿，经常靠在凳子上手里端着茶杯，和曲嫣肩并肩地看雪。
雪落下来的很慢很慢，像时间，慢慢溜走，也留下些痕迹。
一盏茶，接着一盏茶，姚越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
终于，下定决心转过头来看着曲嫣。
他的眼神炙热，里头藏着光，曲嫣被他看得心里直打鼓，好半天才摸摸脸说：“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姚越摇头，薄唇抿成线，捏着茶杯的手紧了又紧，他深吸一口气，用听起来还算轻松的语气说：“嫣嫣，嫁给我。”
小木屋外下着雪，屋里水壶里热水正在翻滚着，冒着泡，炸开又升腾起来。
脸上有些烫，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
曲嫣傻傻地笑着，好半天才慢吞吞冒出个好字。
听到她的答案，姚越这才放松了身体，自在地靠进凳子里。
曲嫣面子薄，姚越这样的求婚让她心里很踏实，如果在大庭广众下，她大概会害羞的不肯出现。
“嫣嫣，我现在没法给你房子，也没法给你买钻戒，那些以后给你补。”姚越说，他的所有能用的钱都压在了农场里，卖力为姚氏赚的钱，全部被冻结。
听着他的话，曲嫣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儿，轻轻地笑了：“那些不重要，最重要的我已经得到了。”
...
登门这天是正月初三。
姚越提着管程安借钱买得礼品站在曲家大门门前，曲老爷子方才闹了一场，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姚家孙子进门，哪怕这人早就被姚氏赶了出来。
老爷子不愿意让他进来，也不许曲嫣出去。
两人隔着一道门说什么也见不到。
忽然，天空开始下雪，雪花落到姚越肩膀上，头上，睫毛上。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深褐色的防盗门，这门里有他的一辈子，他得进去。
屋里曲嫣母亲看着监控器里的画面，手指轻轻点了点屏幕：“这男孩儿，我怎么好像见过？”
“妈，您确实见过。”曲嫣急忙说：“我高中夹在书里的照片都是他。”
曲嫣母亲点点头，了然道：“哦，想起来了，是你的那个早恋对象。”
“妈，我俩那时候没恋爱呢，追了他七年才把他追到手，现在你们不让他进门，这不是想让我去出家么？”曲嫣急得直跺脚。
“爸，嫣嫣长大了，她有自己的选择，您就让她出去把那男孩儿接进来吧。”曲嫣母亲说，曲老爷子不言语，她只好继续说：“要是因为您，嫣嫣错过了好姻缘，往后你养她吧。”
曲老爷子冷哼一声，让开门口的位置，也算是默许让姚越进来。
曲嫣忙冲到门口把门打开，她看着快成白发的姚越眼睛红了，忙冲下台阶，扑进他怀里。
新年这几天曲嫣被家里人召回，整整三天没见到他，再见的时候先是哭了一场。
搂着他的腰不肯松手，小声地抽泣着。
姚越笑了笑，抬手揉揉她头发，低声安慰着：“怎么哭成这样儿？”
“冷不冷？”曲嫣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
姚越笑着摇摇头。
屋里的几人都看到了这样的情景，曲嫣妈妈笑着摇头：“这姑娘，也不知道矜持点。”
等到曲嫣把姚越领回屋已经是五分钟后了，两个人就那么在雪地里站了五分钟，期间曲嫣小姨想出去叫，但被曲母拦住：“小年轻愿意腻歪，别打扰他们。”
两人站在门口，看着沙发上的曲老爷子，姚越礼貌地鞠躬叫人，老爷子连个眼神儿都没给。
曲嫣的小舅舅上前招待，几人坐在沙发上对姚越进行盘问。
吃过午饭，曲嫣母亲把姚越叫到书房。
曲家书房整体呈暗色调，和姚越喜欢的风格相接近。
曲母站在书架前，弯腰从书架最底端拿出一本笔记本，姚越始终礼貌地站在书桌外侧。
直到曲母冲他招手，他才走了过去。
曲母把笔记本打开，从里面拿出照片递给姚越。
后者接过照片，在看清上面的几人后瞳孔猛地收缩。
“你应该认识他们，”曲母说：“中间的那个是嫣嫣的爸爸，这些人是她爸爸家里人。”
姚越曾经想过曲嫣父亲的背景，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他们在找曲嫣，找了几十年，”曲母说：“我护着她护了几十年，接下来就交给你。”
照片上的那家人，姚越很清楚如果他们要动曲嫣，他护不住，或者说，没人能护得住。
但他还是郑重地点头：“想伤她，先把我的命拿走。”
护不住他便拿命护。
“按理说，以他们的能力，找曲嫣并不难，我猜是她父亲瞒住了我的身份，但我想不通当年曲家落败，他们出面的原因。”曲母将照片收起，把本子放回原处。
这其中的缘由可能只有曲嫣父亲和他的家人清楚。
“嫣嫣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你不要和她说，我每年看的照片，不是她父亲。”曲母说完打了个哈欠。
姚越做了保证后便离开。
站在楼梯拐角，他看到正往楼梯跑的曲嫣，忙快步上前：“嫣嫣。”
曲嫣停住，回头看着他，一双杏眼此时红的不像样子。
明明是新年，该笑，可她却哭了两次。
姚越走上前，把曲嫣拉进怀里，他没说任何的话，但也猜到曲母的话被她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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