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一眼。
纪以余呆怔在原地。
秦俨面前跪着个人,裸着上半身,腰很细,上面有鞭痕。渗着血丝,一条条地罗列在那白皙漂亮的皮肤上。那具身体上的痕迹不仅仅有这些,还有烧伤,烫伤,旧伤未愈就添了新的上去。他的手被绑在身后,似乎一直在憋着声哭泣。秦俨垂着眸,神色极淡,手上拿着折刀,一点点刺到那人肩上的蝴蝶骨里。
那一瞬间,似乎所有的声音都静下来了。纪以余就那样站在那儿,似乎听到了刀子和骨头摩擦的声音。
毛骨悚然。
那一刻秦俨的表情简直太可怕了,就那样淡淡的,但是身上带着不属于这个人间的冰冷的气息。就仿佛,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陌生的,阴沉的,狠辣的。
他知道很多人畏怯秦俨。
但是这个人在他面前一直展露出来的是好哥哥的形象,虽然有时候对他下手有点狠,但是桩桩件件,皆是为他着想。像一个可靠的引导者,长辈一样指引着他,教导着他,有时候会对他很放纵,似乎纪以余做什么都可以。
终于有一天,他看见了这个人的另一面。
狠戾的。
绝对的引导者。
他站在原地,浑身冰凉。手中的资料袋重重地掉到了地上。秦俨抬起头,往这里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纪以余。
于是脸上浮现了一抹极淡的笑意,松开手,让那折刀留在男人骨头里,血汩汩地流着。走了一步,听见那男人痛苦地叫:“秦先生……”
秦俨淡淡道:“继续跪着。”
他直接捂上了纪以余的眼睛,带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声音温和:“……小孩子不要胡乱看。”
叶朗拾起袋子,递给了他。
秦俨带着他去了办公室内间,给他点了外卖。纪以余吃不下去,犹豫了一会儿,走到门口,听到秦俨的声音:“……你不会办事?带着他过去干什么?”
隐隐约约能听到叶朗的声音:“……我没注意,是我的错。”
秦俨的声音带着厌倦的戾气:“不准有下次。”
后面说了什么他没听清,中间他找了个借口出去,心里却想这那个跪着的男人。直接拐到了休息室,那里门没锁。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男人。
他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那是谁家的小公子来着?长得好看,性格也好。有一段时间经常被秦俨带在身边,宠得不行。他还记得这个人的笑,记得他骂佣人,记得他买的戒指。嬉笑怒骂,都那样鲜活。
而今死沉沉地倒在血泊里。
身上带着伤。
秦俨叫他的时候,他吓了一跳,慌慌忙忙地把门关上,哐当一声,格外响。
秦俨靠着玻璃窗,站在那边,点了烟,淡淡地看他:“不是去拿可乐了?怎么到这儿来了。”
纪以余好半天才捋直了自己的舌头,看也不敢看秦俨一眼,小声道:“我迷路了。”
秦俨吐了个烟圈,把烟头在垃圾桶上摁灭,似乎笑了笑:“哦——迷路了。”
纪以余手足无措,听见他说:“过来。”
纪以余本能地走过去,感受到秦俨把手搭在了他的身上。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拍了拍这个“弟弟”的背,像是在哄人。
漫不经心的。
纪以余浑浑噩噩地听到叶朗低声对秦俨说:“……自己受不了了,咬了舌头,救不回来了。”
他忽然颤抖了一下,牙齿微微打颤。
秦俨把手放在了他的身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又道:“谁让救了?”
后面的事纪以余有些记不得了,不知怎地回了家,进了房间就一直睡。
晚上秦俨一模他的头,发现他又发烧了。
纪以余烧的迷迷糊糊的,晚上的时候口渴,醒来的时候还是茫然的。秦俨睡在了他的床上,他一蹭就醒了。他摸了摸他的额头,摸到一手冷汗,烧倒是退了。
纪以余看着他,想起前半夜做的血淋淋的梦,就那样坐着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他问。
“你不会那样对我的是吧……”
当时秦俨是怎么回答的呢。
对了。
他说。
“只要你听话。”
但是那个“听话”的概念是什么呢。
总归不包括他现在把他绑了,脚上栓了链子,就这样囚禁起来。
纪以余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醒来后,看见秦俨正在抱着他玩手机。是纪以余的手机,没有网。
玩的是消消乐。
秦俨看了他一眼,就把音量放开。一时间“unbelievable”“excellent”的声音不绝于耳。
纪以余翻了个身,看着他玩。
偶尔会伸出指头,乱点几个。秦俨后来就能预判到他的行动了,每次他伸手捣乱之前,就提前把手机挪远。
他说:“乖。”
沉沉的,华丽的音色。
他们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一个上午,下午的时候,纪以余出门买东西,接到了一个电话。
秦俨的手机。
他看着来电显示,上面是常枫的名字。
……暂时没有人发现秦俨失踪的。
纪以余想,为什么秦俨没有删掉常枫的联系方式。
……不都已经分手了吗。
他把下巴埋进围巾里,有雪飘在手机屏幕上,一会儿就弄花了屏幕。
常枫打一个还不够,还要打第二次,纪以余忽然笑了,直接关机。
没想到走到家里的时候,自己的电话响了。
常枫的号码。
他磨了磨牙,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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