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机器人的兔耳软趴趴的搭在地上，撕裂开的割口里露出白色的棉绒。啃了一口的饼被甩在一旁，上头盖着脚印，就连它那件一直被白霜看不太顺眼的绿色西装都被随意的撕扯开，露出四分五裂的电线来。
它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像是陷入了一场永不醒来的梦。
白霜将它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它已经不会睁开电子眼叫着白霜哥哥，也不会再迈着人造肢干抱着他不撒手，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
他几乎是咬着牙拨通了办公室的电话，今晚留下来值夜班的是小吴，很快便接了起来：“霜哥？”
“帮我查研究所附近的监控。”白霜双手微微发颤，可语气却是冷静到听不出起伏，“知之失踪了，时间是四点到七点，重点查正门——”
“呃等等，霜哥。”小吴说，“你先冷静一下。虽然现在就告诉你有点对不起魏老师，但是你这么着急，我还是先说吧——魏老师之前就群发过消息，说今天是他生日，想恶作剧吓你一跳，还让我们都要保密。”
白霜茫然的睁大眼：“恶作剧？”
“是啊，他这会儿应该是躲在哪儿了吧。”小吴笑道，“你要是不信，我把消息转发给你看？霜哥你这是关心则乱啊，魏老师之前被绑架就是他自己策划的，这次你怎么又相信了呢？”
消息果然被转发到白霜的手机上，确实是魏知之的口吻，还配上他惯用的表情包。白霜怔愣着看着手机屏幕，抱起倒在地上的机器人，再一次拨出魏知之的电话。
这一次响铃三声之后是魏知之的声音：“阿谨？你到研究所了？有没有被吓到？”
“你在哪儿？”
“有个实验器材落在X大了，我现在在X大的研究室，估计又要加班了，今晚是要做个鸽子。”魏知之苦笑一声，“有人催我了，我得先挂电话啦。记得给我准备好宵夜，就要西楼的蟹黄包吧。”
X大位于大学城，离研究所至多不过半小时的车程，白霜现在赶过去也不需要费多少时间，还能亲手把男友蛋糕送给他，也算是给他的加班补贴。
可白霜什么也没再多说，怀里抱着机器人向停车场跑去，又一通电话拨给办公室：“不是恶作剧！他真的被绑架了！”
小吴原本的瞌睡都被吓醒：“霜哥，我不是把消息转发给你了吗？”
“来不及解释了，我现在去找白桑，你先把监控调出来。”白霜咬牙道，“不管有没有结果都要告诉我。我知道工作量有点大，但这事你一个人做，不要找外援，也不要告诉其他人，明白吗？”
比起夜班摸鱼却突然天降重任的小吴，白桑在家门被敲响时显然更崩溃。他最近一直心绪不宁而睡不安稳，好不容易才决定今天滥用职权提早下班，想一觉睡到十一点，起床后开启自己的愉快夜生活，体验一把纸醉金迷的乐趣，却被自家堂弟硬生生敲门敲到周公都嫌吵，一脚将他踹出梦乡。
白桑怒气冲冲的披上外衣，心说我到底是你哥哥还是你保姆？等我开门后，要是你再敢说魏知之又怎么样了，我立刻就把你俩打包扔去荒岛，这辈子都别想回来！
门刚开一条缝，白桑还没看清白霜的那张脸，传来的声音倒是直接砸来：“知之失踪了，我怀疑是被绑架。”
白桑原本作势要关门的手一顿：“什么？”
一天不见，怎么就要搞出来这种情趣了？
白桑本想调侃说角色扮演或者情趣play回你们自己家再做，别牵扯我这个无辜的吃瓜群众。可白霜的额角沾着汗珠，眼中的血丝都清晰可 见，实在不像是在和他开玩笑。
他左右张望一眼，将门敞开：“进来说。”
“我和他说好下午五点接他下班，约他去餐厅，可四点的时候他说要加班到七点。我七点赶去研究所，却发现研究所里空无一人，他亲手 做的小机器人被丢在门口，已经损坏了。”
“等下，但是如果你说这个的话，我刚刚才看到小魏发的消息，他说这是恶作剧。”
“不是。”白霜斩钉截铁，“他发给你们的消息也好，后来告诉我不用担心的电话也好，都是假的，恐怕他已经被胁迫了，所以被迫说了那些话。”
“你怎么知道？”
“他说他夜宵想吃西楼的蟹黄包！”白霜见堂哥满脸疑惑，补充道，“西楼的蟹黄包里是正宗的蟹黄，可他对蟹黄过敏！”
他将小机器人举到白桑面前：“况且如果只是恶作剧，他完全没必要弄坏二傻，这是他自己做出来的第一个机器人，他不舍得的。”
机器人的西装布料上还沾着一点泥土，像是被人随意践踏过。此刻的它做不到智能搜索资料，也做不到发出尖细滑稽的电子音来赞同白霜的话语，只能垂着裂开的长耳，耷拉着被摔裂的脑袋，彰示着被损坏的惨状。
白桑听着他的话，又看着小机器人的模样，再加上睡眠不足的后劲，一时间恨不得灌下一整瓶头痛药：“好，好，我知道，你先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
“那只是你觉得而已。”白桑示意他将小机器人先放下，“那么你来找我，是希望我帮忙做什么？”
“当然是救他。我已经拜托小吴去查那一带的监控录像，一旦有消息就通知我。”白霜将手机递出去，“你知道该做什么。帮帮我吧，哥。”
白桑长叹一口气：又来了。
他与白霜年龄相差五岁，小时候见堂弟无依无靠便觉得同情，忍不住同父亲一样多去照顾他，久而久之竟然真的让白霜看他就像看老爹，小时候有一回考试没考好，试卷签字都要让他签，还和老师信誓旦旦的保证这是他爸签的字。
白桑接过手机：“帮你可以，但你得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包括小魏为什么突然会被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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