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柏二人公事公办将阿婆送入审判堂后，晃悠在地府的街上，慢慢悠悠地往宿舍的方向走。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咳。”柏乔清了清嗓子，先行打破沉默。“这次的工作报告，我来写吧。”
“嗯？”郑暤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其实我来写也可以，毕竟我已经挺熟练了……就是写报告。”
“还是我来吧，也不能什么工作都交给你。”
“没关系的，你回去先休息吧。”
“不了不了，我这么长时间以来什么用处都派不上……也怪不好意思的。”
郑暤顿住脚步，狐疑地看着他。
柏乔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下了，也回头看着郑暤。
“呃，其实你突然这么……客气，我有点不习惯。”
柏乔听了这话，迅速板起脸来，语气不善道：“我说我写报告，就是我写报告，你有什么意见？”柏乔说着，同时扬起一边眉毛，摆出他的标志性的轻蔑表情。
郑暤的口罩下传来了闷闷的笑声，他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我没有意见，一切听从组织安排。”
两人回到寝室后，柏乔趴在了电脑前，绞尽脑汁地写报告。
此时，他终于体会到了公务员的艰辛。
历时一天，柏乔终于点击了提交的按钮。
他盯着屏幕上不停转圈的灰色小点。足足过了一刻钟，绿色的对勾才在屏幕上出现。
呼……报告审核终于通过了。
柏乔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伸懒腰，他的余光扫到已经睡着了的郑暤。郑暤是背向他睡的，仍然戴着那副硕大的口罩。
啧，柏乔感到有些不爽。
翌日。
“你去干嘛？”郑暤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原本想偷偷溜走、正握着门把手的柏乔。
柏乔转过身，悻悻道：“我打算回趟……C市。”
郑暤看着他，向上提了提自己的口罩。
“我陪你去。”郑暤说道。
柏乔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C市。
临近除夕，大街小巷都弥漫着喜气洋洋的新年氛围。
小雪从空中飘落，戴着毛线帽的小孩儿伸出粉色的小胖手，意欲抓住雪花，嘴里咿咿呀呀说着含糊的话语。
柏乔站在熟悉的小区门口，抬头望着雪花飘落的灰蒙蒙的天空。
“是这里？”郑暤站在他身后，问道。
柏乔点点头。
此时，他两人站在C市一普通的小区大门口，柏家康一家便住在这里。没人能看见他们，来来往往的人们拎着年货脚步匆匆。穿着黑色棉袄的老大爷坐在门卫室里，捧着一缸热茶。
一妇女左腋夹着卷成筒的春联，右手拎着菜筐，从柏乔身边走过。柏乔看着那女人的背影，一时有些神思恍惚。
那妇女穿得朴素却熨贴，头发挽在脑后，梳成一个松髻。即使是面无表情，也令人感到温暖。
“你记得是哪栋吗？”郑暤看柏乔站在原地久久不动，遂出声问道。
柏乔飘散的思绪收了回来，他说记得。
两人走入一栋单元楼。楼里的电梯很老旧了，按键上的数字已然模糊不清。
但柏乔不假思索地按下了五楼。
叮，五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出。
柏乔看着那扇光秃秃的门，皱眉。
“怎么了？”郑暤问道。
柏乔摇摇头，道：“没事儿，只是往年这时候姑……她家的大门早就贴上春联和福字了。”
柏乔语音刚落，另一电梯间下来一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走到郑柏两人所站的大门前，拿钥匙开了门。
柏乔的眉头拧得更紧，郑暤站在一侧，只是不发一言。
两人跟着年轻男人进了屋门，柏乔环顾四周，发现这屋子里添了几件新的家具。
年轻人进门后，一边脱鞋一边朝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妈。
柏乔闻声，迅速回头，目光投向厨房的位置。
接着，柏乔愣在了原地。
那从厨房探出头来的女人，是一副完全陌生的面孔。紧接着，柏乔快步走进了主卧室，他看见了空空如也的墙壁——那里原本挂着柏家康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他们好像……搬走了。”柏乔垂下眼帘，也没回头，像是自言自语。但他知道身后的郑暤会听到的。
C市人海茫茫，又该上哪去找人呢？
“你还记得她的电话号码吗？”郑暤思索了两分钟，问道。
柏乔猛地回头，眼睛亮了亮。
片刻后，郑暤拨通了柏家康的手机号码，他冒充成送外卖的，成功问到了柏家康的家庭地址。
郑暤挂掉电话后，向柏乔说出小区的名字和门牌号。柏乔听到小区名后皱了皱眉，说道：“我记得那个小区在我家附近，二环内。”
郑暤沉默，以柏家康曾经的居住地来看，不像是能一举搬进二环内的样子。
“走吧，去看看。”柏乔说道。郑暤在手机上定位，一道白光闪过，两人的身影消失。
同一时间，两人出现在了二环内某一气派的小区门前。
“到了，走吧。”郑暤说着，迈步走向供行人通行的侧门。
柏乔抬腿跟上，看着他的背影道：“你来过这儿？”
郑暤回头看他，“你家那个小区我也来过。”
柏乔脸上出现了疑惑的神情。
郑暤摊手道：“我来送过外卖。”
“……你还真送过外卖啊。”柏乔无语道，片刻后，他定住了脚步。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个小区？”
“这附近就这两小区，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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