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你就没有多留个心眼？”
“是……是我一时糊涂！”
尽管我有些恼怒方仲润的处事不周，但现在这负面情绪并不能为我带来任何积极作用，想着我拿起手旁的茶杯，缓缓饮抿了一口，企图借此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许是从行动中读出了我的不悦，方仲润再开口时语气中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懊恼，“这次确实是因为我管教不力，才让贼人有机可乘。”说着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在确认我神色无异后，才继续道，“只是如今风头越来越紧，我不论做什么都能被有心人拿去抹黑左相，故而之后一段日子里怕是帮不上殿下多大的忙……”
我懒得去揣测他后半句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心，只是现在举朝上下都盯着外翁和我的情况下，方家确实不应过于高调。
这天晚上，我直接在方府落了脚。
直到夜里，因着假扮我的侍卫而不能言语的周子衿才终于得了解放，我本想从他口中听到的第一句话必定是抱怨，却没料到是对我安危的担忧，“白天跟在我们后面那两人怕是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发，若他们再来……”
我倒是不以为杵，毕竟他们若真想要我性命早在没有进城前就有过多次机会，可既然对方没有下手，就证明了他们的目的并不在此。一边暗暗在心底揣摩着可能性，我半是说笑道，“那倒也不错，刚好让少爷看看这五年里你在军营里学了些什么。”
周子衿听我这么说立马来了劲，所幸此时夜色已深，不然这臭小子怕是要直接拖着我去小院里打一套拳才肯罢休。
也不知前一晚我到底听周子衿说了多久，第二天醒来时就见他裹着被子在我床前打了地铺睡得正酣。我虽到了这时也没能回忆起当年周子衿的全貌，却仍清楚地记得那时他也经常毫无芥蒂地偷摸进东宫，以被周太傅赶出家门为由堂而皇之地留宿东宫的景象。
几年过去，他这坏习惯居然一成未变，真是叫我有些哭笑不得。
许是方仲润特地交代过的缘故，早晨前来伺候的丫鬟家丁们遑论是多嘴半句，直到伺候我用完早膳也没一个人抬过头，仿佛个个眼睛都被黏在了手中的事物上。
对于这点，我很是满意。
眼看着距离严徇入城，还有大半天的时间，我琢磨着似乎还能趁机处理些不方便让他瞧见的事，例如去那个压下了内宫金饰的当铺走上一遭。
这家铺子虽不是方家的产业，但也算是与左相府沾亲带故。所以当店里的伙计见到我手上的方家信物后，二话不说便去将管事给叫了出来。
这名管事自称周韬，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着褐色盘领衣，外披一件对襟长袍。明明再普通不过的一身打扮，却因着他那右眼上一道狰狞的疤痕，给人一种山大王从良的错觉。
简单说明了来意后，我也不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问他道，“你是怎么发现那些金饰有问题的？”
周韬恭敬地答道，“宫里的东西总是外头比不上得精细，小人心底其实并无多大把握。”
我不是没听闻过民间有富人喜欢收藏贵品的传闻，只是依照我朝律例，一旦被抓便是十年以上的牢狱之灾，是以即便他们有办法入手宫里的贵重物事，也绝对不能被旁人看到。出于这个思路，我根本无法理解他们究竟是为何宁愿冒着违反例律的风险也要做此等无用功。
“这算是当铺暗地里的生意？”
“您这话可是折煞小人了，就算向老天爷借个胆子小人也是万万不敢沾手的。一般掺和这等生意的人都有自己的销货门路，会这么直接找上当铺的大约是真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来源。”
我不怀疑他所说话语的真实性，但也不准备就此放弃自己的想法。比起单纯地不了解地下市场的规矩，我更倾向于将金饰送来的人是受了幕后黑手授意后故意而为之。
“那人现在身在何处？”
“您说的可是那张瘸子？说来惭愧，当时看店的伙计不懂事，让他溜了。”
惭愧之色在周韬的脸上尽显无遗，反倒让我不好发作。身在高位，束缚诸多，真是让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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