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班的点，江语利方才停下了笔记，要梁沛沛在证词上签了字。
“你们程队长，是不是在躲我？”梁沛沛在刑警队待了一整天，连程涤非的人影也没见着。
两人一同出了楼栋，看天色好像随时要下雨。
“今天好冷啊。”江语利穿着一件嘻哈风的卫衣，说：“他躲你干吗？”
“我以前追过他，你忘啦？”
“追他的人很多呀。除了极个别的神经病，没见他躲过谁。”
梁沛沛要下车库取车，问江语利需不需要送她。
“我家很远。”
“没关系。”反正梁沛沛也没什么事。
城市一年换一个样子，道路也越发复杂。江语利坐在梁沛沛的副驾上，说自己也应该考驾照了，每天挤地铁，回到家还得烧饭，吃完饭通常就到了睡觉时间，连刷剧的工夫都没有。
梁沛沛问：“那程涤非也这么忙？都是谁给他烧饭？”
江语利回答：“他都在食堂吃呀！要不就是别人请他吃饭，他朋友多，不像我。”
梁沛沛说：“你们食堂好吃吗？”
“油太多，其他都好。”
“那还是对身体不好吧，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干警察啊……”话题绕来绕去，梁沛沛又回忆起自己和程涤非刚接触那会儿，她妈妈莫名其妙地冲了出来，口口声声要她劝程涤非放弃刑警这种没什么前途的职业。做刑警又苦又累，只有像江语利这样毫无背景的小丫头，才会死死地抱着这个饭碗不放。一次她质问程涤非，你以为自己了不起吗？在好多人心目中，你们警察就是流氓！
“他无所谓吧。别人怎么想，对他重要吗？”
江语利望着路边新起的一个公园，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在水池边玩，此情此景让江语利羡慕不已：“他总说，案子再复杂无所谓，生活还是简单一点好。”
“……”
梁沛沛把江语利送到她姐姐家。由于江语利还没买房子，又想省租房的钱，所以至今仍在姐姐家蹭床位，也帮姐姐分担家务活。
“下次我请你去我们食堂吃饭啊，就怕你嫌弃。”临别时江语利笑着对她说。
“好啊。”
又过了没几天，一个傍晚，两人果然约着去公安局的食堂吃工作餐。梁沛沛刚拨开塑料帘子，只见程涤非和霍荫麒肩并肩地走在一拨打饭的人后头，两人手上拿着餐盘，边盛菜边说笑。梁沛沛被刷卡机挡住了，连江语利喊了她几声都没听见。
“沛沛，怎么这么巧，你表哥也在！”江语利喊，冲在不远处坐下的程涤非和霍荫麒挥了挥手。
霍荫麒先看见了梁沛沛，笑了起来：“大家都来吃食堂啊。沛沛你发什么呆？过来坐吧。”
梁沛沛迟钝地走了过去，目光无意识地在程霍二人的餐盘中来回扫，说：“表哥，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好啦？”
程涤非把一碗玉米排骨汤推给霍荫麒：“待会儿吃了饭，他和我去打牌。你这表哥是我徒弟，好学着呢。”
霍荫麒点了点头：“嗯，他是我师父。不过最近我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需要他了。”
“教会徒弟，饿死了师父。”程涤非感慨完便闷头扒饭，一会儿就把米饭一扫而光，端着盘子走去了清洁车。
霍荫麒看着梁沛沛，说：“沛沛，你怎么了啊？”
梁沛沛问：“我怎么觉得你和他有点怪怪的，我也说不清楚……他和你讲话的表情，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霍荫麒说：“哦，可能他想到晚上要打牌，可以赢我的钱，心情美吧。”
“你什么时候会打牌了？表哥。”
“会了大半年了。”霍荫麒吃饭速度比一般男人都慢，一口饭能嚼上半天，再加上喝汤，一顿饭吃下来起码要半小时。梁沛沛侧头望向食堂的出口处，只见雨丝已经淅淅沥沥地刮了下来，天空呈现出一片灰蒙蒙的景象，程涤非一身黑色衬衫，正站在门口独自抽着烟。
“表哥，你吃快点吧。省得他等你。”梁沛沛说。
“让他等。”霍荫麒不以为意：“我吃不好饭，打牌都分心。”
梁沛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你多赢他一点哦。”
“你不是应该帮他？”霍荫麒讶然，拿起一片红薯，吃了两口便放下了。
“我当然帮你啊。你是我哥哥嘛。”
“嗯。”霍荫麒皱着眉说：“这红薯太难吃了，完全不粉。”他一面抱怨着，一面在梁沛沛的注视下起身。
“就走啦？”江语利端着打好的饭菜走了过来，说：“程队晚上又和你一块儿啊。”
霍荫麒感慨不已：“没办法啊，用你们程队的话来说就是，相依为命。你们慢慢吃吧。”
越野车早已在停在门口，霍荫麒打开门坐了上去，自顾自想着心事。
“心虚了？”后视镜被雨水打得湿糊不清，程涤非找了张旧报纸擦了一遍，半边衬衫全是水珠子。
“我让你别来，非要陪我吃食堂。看把你吓的。做贼不容易吧。”
“难得有空约个会，没想到被沛沛看到了，”被他一句话揭开了开水壶盖子，霍荫麒大发脾气：“是我的错吗？谁叫你要吃食堂？又难吃人又多。亏你吃得这么香！”
“我吃我的，可没逼你啊。”程涤非觑了他一眼，又掐了他的脸一把：“你是不是内分泌失调？再凶，我天天带你吃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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