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戚堰，众大臣皆是惊诧不已，面面相觑：“此人莫不是戚将军之孙，戚堰？”
“不是说戚家满门被灭，如何还活下一个独苗？”
“此事与他有何干系，他为何会在此时出来？”······
当然，讨论的最多的，还是戚家的灭门惨案。
戚堰笔直地跪在朝堂之上，宛如一柄出了鞘的剑，整个人都带着锋芒：“臣记得我朝律令，凡三品以上官职，父老子继。如今我戚家满门仅余我一人，因此按律令，臣应当是一品大将军。”
众大臣闻言沉默了片刻，却是没有能提出异议的地方。
戚堰抬起头，直直地望向贾西贝：“皇上，既然臣应当继任一品大将军，那么京城的安危理应由臣来负责。流民入京一事，自然该归臣管理，皇上以为如何？”
贾西贝瞧着戚堰半晌，心里明白这小狼崽子终究还是放不下他的家仇，可能他是想凭此来和五皇子相抗衡吧？既然如此，自己何不遂了他的心愿？
从今往后，他想做什么，自己都尽所能帮他便是了。
想到这，贾西贝微微颔首：“是。那此事朕便交给十、不，戚爱卿去办了。”
众人都没有想到这半路上还能杀出个陈咬金来，将这差事抢走，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草包皇帝瞧起来还一副对他颇为信任的模样，当下便卯足了劲想给戚堰个下马威。
不曾料想这时候，贾西贝又出人意料地开了口：“戚堰，朕曾经很后悔的一件事情，是将虎符从你爷爷手中夺了过来。如今，朕想把它再归还给你，归还给你戚家，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戚堰一愣，旋即凤眼里闪过一抹坚定：“是！臣定然不会辱没了它。”
虎符在手，那就是实打实的兵权。贾西贝是想用这虎符给戚堰的人身安全再加上一层保障，若是想要对戚堰动手，那便先想想他手底下的戚家军。
立时，刚才还想着要狠狠给戚堰一个下马威的人，也都消了心思。
退朝后，众大臣相约着三三两两，相谈甚欢，像是故意冷落了最后面的戚堰。
戚堰也并不在意，只是走出殿堂后，却被等候在一旁的张福张公公给叫住了：“戚大人，今日殿堂上的事情，老奴都听说了。老奴实在没什么好答谢您的，还请您受老奴的这一拜。”说完，便对着戚堰跪了下去。
戚堰转身避开了这一跪，又将张福给扶了起来：“张公公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张福用宽大的袖子揩拭着自己眼角的泪水：“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只有愿不愿意去做。戚大人愿意这么去做，老奴实在是心生感激。可惜眼下时辰不早了，老奴要回去服侍皇上用膳了，不能陪戚大人多叙了。大人日后若有用到老奴的地方，老奴定不推辞。”
“张公公客气了。”戚堰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忍住叮嘱了几句，“张公公的服侍，自然是最妥帖不过的。只是他素来喜欢肉食多于蔬菜，若是将肉放在他的面前，他怕是一顿饭都不会对菜动筷子。故而还是将蔬菜放在他面前更为适宜。”
张福不曾想还能听到这样一番叮嘱，稍稍有些错愕后便笑了开来：“戚大人有心了。”
不知为何，戚堰竟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岔开了话题：“那张公公便去忙吧！”
张福又郑重地行了个礼，这才回了贾西贝的宫殿。
而戚堰在回戚府的路上，脑海中还在不断地回想着张福来找他的场景。
贾西贝去上朝后，他本是去竹林里练剑的，不曾想一贯在贾西贝身边服侍的张公公却突然来找到了他：“戚小将军，老奴今日来找您可能有些冒昧。但是您知道皇上如今真实的处境吗？”
戚堰抿了抿唇，问道：“可是，分庭抗礼？”朝堂上的事情，他也曾听爷爷提起过，自然也知道五皇子收揽人心，占据朝堂半壁江山的事情。
张福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并不仅仅如此。在老奴眼中，皇上周围是虎狼环伺，而皇上却是独木难支。戚小将军您有所不知，皇上是老奴眼见着长大的，说句逾矩的话，老奴同先皇一般，所有皇子中，最为喜爱的便是皇上。先皇在世时，曾对老奴说过这样一句话，若戚家不倒，皇上可撑三十年；若戚家倒了，只怕皇上只能撑三年。也正是这个缘由，老奴近些日子来一直忧心忡忡。”
说到这，张福蓦地抬起头望向戚堰，用恳求的语气问道： “因此，老奴想请问戚小将军，您可否为皇上再撑三十年？”
下意识地，戚堰想起贾西贝没心没肺笑着的模样。那个人，本就应该那样无忧无虑地活着，不该被这些勾心斗角所牵绊住。
所有的风霜都不应该侵袭到他，若是有，那就由他戚堰一人承担。
戚堰没有丝毫犹豫，便选择了答应。
只是心底却有缺憾，今后，到底桥归桥，路归路，再没有暗卫十一，而是多了一抹孤魂戚堰。
时隔几个月后，戚堰才再次回到了戚府。
出乎他的意料，府中的一切都不是他离开时的模样，而是十口棺材整整齐齐地停在了堂中，桌案上的灵牌对应着他们的身份，最后的落款却无一不是“戚堰立”，想也知道能想到为了他这么做的，除了宫中那位不作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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