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江冷冷地望着裴钦，半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裴钦，你真的够了。”裴厉站在凌寒江身旁，咬牙切齿地盯着哥哥。
裴钦勾了勾嘴角，似乎感到十分可笑：“我够了？你闹够了没？一年前的事还没让你长记性是吗？叫我认为他死了……你哪来的自信？”
“呵！”裴厉一声冷笑，看着裴钦的目光里顿时泛上狠戾，“一年前？一年前要不是我，你现在还能见到凌哥？！”
裴钦目不转睛地盯着凌寒江，话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这话去跟你那些兄弟说，特别是那几个刚从少管所出来的……”
“我*，你……！”裴厉双眼顷刻间一片血红袭上，“腾”地朝前冲去，对着裴钦就扑了过去！
“行了！”凌寒江终于动了，猛地一拉裴厉肩膀，把他拽了回来，“给我冷静！”
裴厉挣动两下，终于还是安静下来，只是依旧狠狠盯着裴钦。凌寒江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转头看着裴钦，懒洋洋地开口：“辞呈都写了，回去干嘛？”
“你在我家辞了，我再聘用你就是了。待遇只会比在总公司好。”裴钦看着他，目光定定，里头的情绪全翻搅在一块。
可凌寒江却在这时扭头看向了窗外：“哦。当什么？金融分析师？”
“当左膀右臂。”裴钦望着那个只顾着看风景，内心仿佛无知无觉的人，语气平静得如同讲一个事实，毕竟——
饶是那人再向往外面，他也决不会允许他离开自己。
“噗……”
凌寒江肩膀一抖，弯下了腰去，过不了一会便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他越笑越大声，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般，笑得浑身都在抖，挥动手臂“砰砰砰”地锤着窗台，好像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
那笑声其实并不尖利，可在裴钦耳朵里却分外刺耳，他眉头越皱越紧，捏紧的拳头颤抖着，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心里深处猛然涌上一阵悲哀。
不知过了多久，笑声才渐渐停了，凌寒江回过头来，看着裴钦铁青的脸，擦了擦眼角，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行了，”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一般，“你都多大了，还在说这种胡话。都已经是三十多的大叔了，别装高中生了。”细长的眼注视着着裴钦，眼睛里有嘲讽、有同情，甚至还有怜悯，但是，偏偏却没有不舍。
没有，就是没有。裴钦看着那双眼睛，心与目光一起变得越来越冷。
真的，一点点不舍都没有。
…………
“银马车”西餐厅的后厨里，锅碗瓢盆的撞击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师傅们的喊声，热热闹闹地充满了整个空间，跟它飘着悠扬音乐，古典而优雅的大堂形成了鲜明对比。
“A6桌一份西冷。”左晏闻声走上前，端过盘子，刚出锅的牛扒在盖子底下发出“滋滋”的油花爆开的声音，一片沸腾的香气溢出来。
三餐再度回到土豆白菜掌控下的左晏咽了咽口水，随后立即调整好了表情，微笑着把牛扒端上餐桌。
“您的西冷。”他冲着桌边的这对情侣粲然一笑，而后弯腰鞠躬，转身离开的动作迅速而优雅。正值周末，又是饭点，店里头忙得一塌糊涂，他急着回到岗位，自然没有注意到那对男女看着他发怔的神情。
“天那，这餐厅贵得有道理啊，服务生都长得比别处帅。”那女孩眼里冒着星星。
那男孩原先也想着赞叹一番，可一见女朋友这样，顿时不高兴了：“怎么了？比我还帅？”
“哎呀哎呀，亲爱的，你吃醋了？”
“什……什么呀！”看着女朋友一脸娇笑，男孩又顿时不好意思了。很快两个人又腻歪到一块去了。
离小情侣不远的一处靠窗卡座上，陈老板冷眼旁观了这一幕，不屑地“切”了一声，翻个白眼，扭头对对面的人说：“呵呵，有些人到哪都一个样，那张脸尽祸害别人了！”
他恨恨地说完，偷偷瞟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人，失望地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看过来，依旧垂着眼翻着那本菜单，浓黑纤长的睫毛静静地盖在眼睛上，衬得那张秀丽的脸愈发冷淡。
哼，你就装吧。陈老板在心里暗暗腹诽，可对着人家还是得怂眉耷眼，谁叫对方家大势大呢？再看看那小姐的保镖，在紧挨的另一个卡座坐着，瞧着没动静，一双眼睛却跟老鹰似的，一看就是狠人，坐他对面的自家小兄弟空有一身腱子肉，却是个木头，不一定能拼得过人家。见对方还是慢吞吞地翻菜单，陈老板更加焦躁，不安地在有些紧的西装里扭动了几下，左看看右看看，开始在心里头骂人家：妈的裴厉就那德性，你还非得来这找不痛快，这鬼餐厅开在市中心还要装高雅，这狗屁气氛搞得老子谈事儿都不自在……
“啪！”陈老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对面的人刚合上菜单，目光如同两道冰锥子般射了过来，仿佛一下就看出了他心底里那些小九九。
陈老板打了个寒颤，顿时不敢再瞎想，忙陪着笑脸道：“哟，洛小姐，您点好了？”
洛钰淡淡地抬起一边眉毛，目光里的冷意更甚，似是在说：这不废话吗？脑补到此的陈老板顿觉寒气冲顶，立马大咳几声，低下头不讲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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