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
那一天是李赫把我送回去的，到家的时候雨又下了起来。小玉来给我开门的时候愣了一下，问我：“肖先生，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没碰到谭总吗？”
我有些疑惑：“谭领不是要上班吗？”
“是，他刚打电话来说外面下雨了，他提前下班去林医生那儿接你回来。”小玉问，“您没接到他的电话吗？”
我拿出手机，屏幕上果然显示着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谭领的。我做心理治疗的时候手机一般会调成静音模式，这次忘记调回来了。
我想他大概是在开车，于是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我到家了，你直接过来吃饭吧。”
发过去之后没三秒钟他的电话就过来了，我接起来，谭领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你自己回去的吗？没淋着雨吧？”
“没。”我说，“有人送我回来的。”
“碰到熟人了？”他的语气有些发紧，“谁送你回来的？”
“……”我轻声道，“李赫。”
那边瞬间就没了声音，只能听到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又过了一会儿，电话直接挂断了。
“谭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呀？”小玉在厨房里头大声问道，“要不要先喂小安吃东西？”
“我来吧。”我走进了客厅，从摇篮里把睡得正香的小安抱了起来，说道，“谭领大概很快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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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领果然回来得很快，我刚给小安喂了半碗米糊糊，玄关处便传来按门铃的声音。小玉去给他开的门，我听到她惊讶的声音：“诶，谭总您这怎么一身湿啊，我去给您拿毛巾吧。”
说完她便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去拿毛巾了。我听到有脚步声在向我靠近，最终停在了我的身后。深秋的雨水冰凉，我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原本专心致志吃东西的小安抬起头傻不拉几地笑了起来，展开双手口齿不清地发出了几个音节：
“pa……pa……”
我没有回头看他，低声说：“你先去吃饭吧，我喂小安吃。”
身后没有动静，于是我站起了身把手里的小碗递过去：“要么你来喂，我先去吃饭？”
谭领站在我身后，头发被雨水打得半湿，静静地看着我。他的眼眸是很深的黑色，像墨一样，深不见底。这个时候小玉拿着毛巾走过来了，她倒是很会察言观色，立刻就察觉到了我俩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儿，把毛巾递到我手中，接过了小安的小碗，说：“我来吧我来吧，肖先生，谭总，你们先去吃饭吧。”
我把毛巾扔到了谭领怀里，转身往饭厅走。谭领跟在我的身后，拉住了我的手腕。
“云礼，我们谈谈。”
我的手抖了一下，然后像触电一般甩开了他。谭领咬住了下唇，表情有些难堪，但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谈什么？”我在饭桌边坐了下来。
他也坐了下来，抬起眼睛来看着我：“你怎么碰到李赫的？”
“碰巧罢了，他和林医生以前是同事。”
“那他送你回来干什么？”
“下雨了，我没带伞。”
“如果按心理治疗结束的时间，你应该早回来了。”谭领微微眯起了眼，“你们去了哪？”
“去吃了点东西，叙旧。”
“叙了什么旧？”
“……”
“谭领，”我笑了一声，叫他的名字，“你是在审讯我吗？”
谭领的脸色变了变，目光撇向一边，有点负气似的：“以朋友的身份来问这些的话不算过分吧？你说过现在是把我当朋友的。”
“……确实。”我漫不经心地说，“告诉你也可以，他问我要不要在一起。”
“……”他猛地抬头。
“我算是同意了。”
既然他早晚都要知道这件事情，不如我自己告诉他。
“你同意了？”他豁然起身，用手撑住桌子微微前倾身体，“为什么？”
“为什么？”我觉得有些好笑，“我单身，他单身，为什么不可以？”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你喜欢他？”
“……”我沉默了，思考了很久之后，缓慢地摇了摇头。
谭领看了我一会儿，非常认真地试图从我的表情中研究出些什么来，我不知道他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只是看到他的唇角绽开了有些释然的笑意。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在一起？”
“没有不喜欢。”我低声说，“我也不知道我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蹙起了眉：“什么意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我叹了口气，用手托住下巴懒懒地说：“谭领，你是觉得，喜欢和不喜欢，就像计算机算法里的0和1，永远清晰明了吗？你是机器人吗？”
谭领明显是不高兴地闷声说：“不是这样的吗？喜欢就是要全心全意的，任何模糊了边界的，不明确的情感，都不能称之是喜欢。”
果然是谭领会说的话，和多年以前少年时期的他一模一样。那个时候，他也说过，“我想要的喜欢，是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喜欢。”
“你对徐若依的喜欢，就是这种喜欢吗？”我淡淡地问。
“……”谭领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沉思。我并未在意他的沉默，继续说了下去，“以前我也是这样的，喜欢你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你，竭尽全力对你好，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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