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哟,你们认识?”
这个时候,林医生也从诊室里头出来了,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我们俩。我握紧了手里的那颗巧克力站起了身,低头径直向林医生走过去,轻声道:“老同学而已。”
我没有再看李赫,所以也并不知道此时他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我亏欠了这个人太多,已经没什么脸面再见他。我始终记得分别那日在车站时他通红的眼睛,和唇边啜着的,令人心碎的笑容。一边笑,一边对我说:“再见,云礼。”
或许是我的脸色太过难看,落座以后,林医生试探着又问:“只是老同学而已吗?”
我没有说话,撇开眼睛不去看他。
“我和李赫以前是同一批进入XX医院工作的医生,现在都出来单干了。他这个人,外表看起来比谁都更像个花花公子哥儿,家里条件又好,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是个纨绔子弟来着,披着这么一副好皮囊,简直天生就是要去祸害众生的。只可惜,这人其实可纯情了,心眼儿又死,跟他共事的这几年我不知道见证过多少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攥紧了拳,依旧还是沉默。
“其实肖先生,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也是治疗的好方法。”林医生循循善诱,“只有对前一段感情彻底释怀了,你的病才算好了。”
“这样……利用别人的话,不会太无耻了一些吗?”我轻声道。
林医生笑了:“唉,肖先生,感情这种事情原本就不是这么纯粹的,这世界又不是非黑即白,根本就没有什么单纯的爱恨。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其实不是看爱不爱,而是看适合不适合。你不给自己一次机会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呢?”
-
半个小时过后,我从诊室里走了出来。
玻璃门外的天色阴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了的样子。
大厅里的沙发上孤孤单单地坐着一个人,以手支颐,百无聊赖地玩手机,看起来是在等人。
他看起来似乎是瘦了,黑色的西装穿在身上愈发的显得英挺,优美而流畅的下颌线清晰可见。
我尽量轻地向门口走去,想避免惊动了他。但在经过他眼前时,对方还是猛地一下抬起了头,灼灼的目光向我投过来。
“云礼。”
我有些尴尬地站定了脚,干笑了一声道:“哈哈……李赫,还没走呢?是在等林医生吗?他现在有空了,你可以进去找他了。”
李赫漂亮的眼睛低垂下来,缓缓说道:“我在等你。”
我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地问:“有什么事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你……带伞了吗?外面在下雨。我送你回去吧?”
“……”
他的耳根似乎有些红,脑袋也低下来,小声道:“好吧我坦白,我刚刚其实已经走了,半路看到下雨了,又绕到便利店买了把伞回来的。”
“……”
“我……就是想见见你。”
我叹了口气,问:“你有空吗现在?”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有。”
“那去喝点什么再走吧。”我转头看向门外,“反正这雨看起来还要下很久的样子。”
-
离林医生诊所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小甜品店。虽然只有大概不到五百米,但李赫买的那把伞大概只够单人使用,我俩走到店门口的时候,各自的肩膀都湿了一半。
好在这家甜品店店面虽小东西味道却还不错,李赫照样还是不吃甜的,只要了一杯水。我一个人点了两个人的份,但其实都是我一个人在吃。
我们简单地聊了聊生活近况,我跟他说了妈妈去世的事情,小安的事情,以及现在与谭领分居的事情。恍惚间感觉自己似乎又在和他做心理咨询,只不过换了个时间地点。
他一直很耐心地听我絮叨,我看着他俊秀的脸,神思恍惚,一不小心就说错了话:“今天这雨下得真巧,我还以为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和你这样说话了呢。”
这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一直很小心地避免提起上次分别时我们的不欢而散,但不知道为什么嘴一秃噜就还是说了出来,正在积极开动脑筋想着有啥方法搪塞过去的时候,他轻笑了一声,问我:“为什么?”
我迟疑了一下,小声说:“之前……我那样对你,你不生气吗?”
李赫的笑容凝在了唇角,沉默了半晌都没有说话。他在面对我的时候脸上时刻都是带着笑意的,但此时却好像实在没办法再继续维持这样的表情,眼角眉梢都冷了下来,有些落寞的样子。
“生气,我是真的很生气。”他抬起眼睛来看着我,琥珀色的眼眸像是昂贵的宝石,眼底静静地流淌着璀璨星光,“可生气归生气……我还是喜欢你,要怎么办呢?”
我的心脏狠狠地疼痛了起来,像是有块大石头压在脖子上令我抬不起头来。面前的这个人明明有着不输于谭领的一切条件,他也应当被许多人众星拱月地爱着。明明生了一副风流薄情的好样貌,却偏偏是个执拗的痴情种子。
“你刚才说了,你和谭领现在也只是共同抚养孩子,是普通朋友关系,是吗?”他突然问。
“……是。”
“那我,”他轻声道,“还有机会和你在一起吗?”
我沉默了。林医生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也是治疗的好方法”。他说的没错,我确实也应该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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