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绪元做了一个简单而温暖的梦。
梦里有人陪他在海边走了许久,虽然看不清脸,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醒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天已大亮,偌大的病房里空无一人。
魏钦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他在床里躺得有些麻木,想撑着坐起来,不料一用力,脚踝处传来一阵钝痛。
“咣——”他一慌神,身子砸在了护栏上。
门应声打开,邬朋急匆匆跑进来:“宋导您醒啦,钦哥回去拍戏了,让我留下来照顾你。”
“…谢谢。”宋绪元很快恢复镇定,礼貌性地朝他笑笑。
“身体好点了吗?”邬朋扶他坐在床里,探身去按呼叫铃,“先让医生来看下吧。”
宋绪元点头默许。医生过来后先检查他的咬伤,伤口依旧红肿,在小腿上摁了下还有浅坑,许久才复原。
“不是说轻微中毒吗?为什么会肿成这样?”
医生叹了口气:“昨天和你朋友聊天,听说你身体一直不好,可能恢复得慢些。这几天好好休息吧——哦对了,过敏怎么样了?”
“还有点痒。”宋绪元解开扣子,稍微撩起一角。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比昨天好多了,再忍忍,明天应该能褪了。”
他咬着嘴皮小声说了句“谢谢”,等医护人员离开后,又努力往床边挪。腿肿到麻木,稍一动就疼,他用力不慎又咣一声撞在了床头柜上。
邬朋赶紧上来扶他:“宋导好好休息吧,其他事情别操心了。”
“我想去卫生间。”他疲倦地叹了口气。
邬朋这才反应过来,连着“哦哦”几声,扶他走了出去。
几十米远的路程,宋绪元却走得精疲力竭。药物里还有镇定成分,他昏昏沉沉的,回房后又躺下了。
隔着纱布摁了下肿块,痛感细针般刺入骨髓,疼得有些恍惚。
“宋导要吃午饭吗?”邬朋不知所措。
“不吃,你出去吧。”他侧身把头蒙进了被子里。确认门被合上,他小声吸了吸鼻子。
——烟戒掉,酒也别喝了。你还年轻,找个人照顾自己,把日子过得安稳点吧。
上次出院的时候,医生是这么嘱咐的。
那时候他还不以为然,现在总算认清了——身体确实被消耗得太严重了,别人两三天就能自愈的小感冒,他打针吃药可能还要拖上好几个星期。
想要好好生活,必须得找个人陪自己走下去了。
可是……
他害怕被丢弃,只能惴惴不安地渴望着。
身上依旧痒得难以忍耐,他不得以抓着护栏,防止自己忍不住乱挠。
再次醒来是被病房里细碎的交谈声吵醒,往外瞥了眼,天已经全黑了。
护士在给自己拔针头,魏钦也来了,站在床头安静地垂眸。
“抱歉,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没事。”宋绪元慢慢吐了口气。身体陷在床里,睡得酥麻,半晌他才找回意识,觉得肚子有些饿。
他不好意思地干咳了声:“我想吃晚饭了……”
“总算知道饿了。”魏钦没好气地批评他,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给你带了套衣服,先换上。”
衣服是他新买的,纯棉,还洗过了,有股太阳香味。宋绪元不由得感慨小少爷细腻的心思,心里窜过一阵细微的电流。
确认无误后,魏钦扶他下床。
“出去吃?”
“对,听邬朋说你睡了一整天,应该很无聊吧。”魏钦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抱上了轮椅。
宋绪元悄悄挠了下脖颈:“我过敏还没好。”
“我知道,放心我问过医生了。”魏钦推着他往停车场走,卖关子道,“先保密,但我猜你肯定会喜欢。”
宋绪元竟有些期待,任凭魏钦半扶半抱把自己塞进副驾驶座。
“今天拍戏还顺利吗?”
“还可以,大家知道你受伤工作都认真了许多。”魏钦发动汽车,认真汇报,“殷祺也拍得很好。毕竟是又好几部作品的导演了,你不用担心,安心休息到身体恢复吧。”
“嗯,”宋绪元含糊地应了声,突然问道,“比我好吗?”
“什么?”魏钦一头雾水。
“我问……殷祺他拍得有我好吗?”宋绪元有点不好意思,支吾地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口气听起竟酸溜溜的?魏钦眨了两下眼,见他埋在座位里,棕黄色发丝柔软地搭在卫衣帽檐上,一看给人种很好欺负的感觉。
他嗤嗤笑了声:“那肯定比不过你,你可是电影圈公认的天才青年导演。”
宋绪元羞赧地垂下头,不再多言。
驶入商业街,魏钦放慢了车速,沿着凹凸有致的石板路走走停停。应该刚下过雨,路上积了水洼,映出两旁街店的光影,有几分江南水乡的味道,又不乏大城市气息。
魏钦把车停下,带好口罩,也递给他一个。两人把自己捂好才下车。
沿步行街走了一段路,宋绪元在转角处捕捉到一串俄文霓虹招牌,停下脚步仔细查看起来。
“就是这儿,喜欢吧?”魏钦扶住他的肩。
“嗯。”他轻快地应了声。研究生毕业后,他一直在国内外奔波,再没回过莫斯科。
推门进去,他才发现这是对俄国夫妻开的餐厅,因为过了饭点,人流稀少,显得很空旷。
“欢迎光临。”他们先是用不太熟练的中文打了声招呼,目光落在宋绪元身上,反复打量了一阵。
“Здравствыйте.(你们好。)”他眼神忽闪了下,自然地用俄语接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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