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问我人最害怕什么，还有上上次……你，”他突然揪紧我的衣服，“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王直是一个变态杀人狂，被他盯上的猎物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点，他就像是一只游荡人间的厉鬼，随意地捕捉猎物。虽然看上去笨头笨脑，杀人手法却出乎意料的干净利落，完美到令人作呕。凶手只有一个几乎算不上共性的共同点，他们都有孩子。如果说王直是因为自己童年经历而心理变态，那他应该会选择有虐待儿童倾向的父母，可事实是，他杀的既有幸福的家庭，也有悲惨的。
但王直也有害怕的东西，这样一个疯子，他怕什么？
任琼撺掇我去问莫问。
“我很好奇你的缪斯女神会给出什么建议。”
“他不是女神。”我无奈地摇头，但既然有机会能和男朋友聊天，我自然不会放过。
“你当时告诉我，‘我诡计多端，可我爱他。’我其实一直没太想明白是什么意思。”我摸着莫问的鬓角，“你想说什么？”
“我……我……”莫问颤抖着嘴唇，吞咽了两下，“我只是……”
“好了好了，没事儿。”我把他搂进怀里，拍着背安慰，“不想说就不说了，只是剧本而已。”
“剧本？”
“嗯，导演让我参人物，为了能和你多聊几句，才问你的。”
莫问的身体松下来，他枕着我的肩膀，蔫蔫的，“你不早点告诉我，我应该去请教专业的老师再给你建议的。”
我撒了一个小谎，其实我明白他的意思，正如王直，他满手鲜血，但依旧是个好人。他认定自己善良，所以会害怕。
但是我摸着莫问的头发，怎么也想象不出来他卖弄诡计的样子。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骗了我，也是我赚了，骗就骗吧。
“你怎么不进去找我？”
莫问身体一僵，突然从我怀里钻出去，紧张地看了看左右。
“我担心被人看见，万一有人认识我，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我一愣，叹了口气。这样的人啊，纵然他欺我骗我，自己也是个傻子。
“站在这里像什么话？走，我带你溜进去。”
莫问好奇地打量着我的房间。村子附近没有旅馆，唯一的招待所房间有限，腾给组里的姑娘们住，我们男的就清扫了一些村子里空了许久的房子，暂时住进去。老旧的土屋很矮，墙上糊了旧报纸，房屋中间挂着一只崭新的灯泡。今天天气很好，农村的空气少了城市的污染，天空也透得发亮。夕阳正好从窗户折进来，映红了莫问的半边脸。我搬出一张木椅，掸了掸上面的灰，让莫问坐下。
莫问盯着窗户的方向，深怕有人从外面经过。窗外是一棵枯树，枝干很细，枝头停了几只麻雀。我走过去将窗帘拉上，房间一下子变得昏暗。
“不要担心，被发现也没关系。”我半蹲在他面前，把他的手包在掌心。
“我不能让你的职业生涯沾上任何污点。”莫问的手指刮着我的手心，极其认真地说。
“行，听你的。”我抬头看他，他的面容模糊在黑暗里，只能瞧见挺直的鼻梁和隐隐的轮廓，我笑了笑，低声说，“好久不见了，让我好好亲亲你。”
黑暗的空间里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莫问的呼吸缠绕着我，我摸着他温热的后颈，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像倦鸟寻到了旧巢。
凌晨四五点钟左右，蒙蒙亮的天光还没完全唤醒整个村庄，木门就被暴力地冲开了。
李遇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陆洋你怎么还没起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颤着手指头指着床的方向：“你你你你……你们……”
莫问被昨晚那场缓慢的性、爱弄得极累，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装着事情，他睡得很浅，几乎在李遇的脚步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就醒了。
我按住他不让他起来，他那一身痕迹可不是开玩笑的。
“今天不是没我的戏吗，任琼都放我假了，你大清早叫魂啊？”
“操，谁他妈知道你房里有人啊。”他背过身对着门面壁。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我就想提醒你一下，任导的放假就是意思意思，我还是劝你勤快一点琢磨剧本，不然他削你。”李遇说完就脚底抹油地跑了。
我这才注意到莫问在发抖，赶紧掰过他的脸，“怎么吓成这样？李遇他早就知道我和你的事了。”
莫问眨了眨眼睛，“真的吗？”
刚刚那一瞬间，我总觉得莫问眼里有什么情绪消失了。
“嗯。”我抱住他，“再睡会儿吧，昨晚睡得迟。”
莫问挣动着要起来，“不了，待会儿别人进来就说不过去了。”
我想了想，他提心吊胆的估计也睡不着，不如早点回家去休息。
我沿着昨天进来的路把莫问送出去，一路上没遇到人，空气里飘着土腥味和农村特有的味道。莫问鼻尖被风吹的发红，眼里闪着光，“我想家了，希望可以快点回去。”
我明白过来他是指我们在另一个小村子里的家，家门口蹲着一只老黄狗，屋檐下有一个小板凳。
“很快的，再等等。”
“嗯，好。”
把莫问送走，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到李遇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子旁边，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我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你怎么回事？昨天还劝着我对人好，今天又变成了恶婆婆？”
李遇抖了抖：“你少恶心我。”
他正了正神色：“你确定莫家那小少爷真的是像你和我说的那样傻白甜？”
“你什么意思？”我拉过他旁边的凳子，坐下来直视着他。
李遇表情凝重：“虽然光线不太好，可是刚刚我推门进来的一瞬间和他对上眼，他那样子……”李遇顿了顿，讪讪地说：“还挺唬人的。当时我手臂都起鸡皮疙瘩了，可是后来……唉，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句，有没有可能他不是个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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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上睁开眼就十点半了……对不起，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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