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抱起他，“回来了，今天没有听老师的话。”
“有。”宁天骄傲的喊。
“阿飞，你也放假了，带天儿进去把包放下吧。”徐慧放下宁天。
宁飞把宁天抱起来，进去。宁余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感觉，想笑。就是想笑。
看了几个病人，林忠良的家人准时来接他。宁余坐在桌子边，笔在上面无意识的划了划。
最后掏出手机来，尽管周围的氛围让他觉得恶心，但不得不说，这里的味，他还是不舍的。
像他这样的人一旦有了点依赖，就会上瘾。好像无论怎样，都告诉自己忍忍就可以过了。
像是每次跟徐慧吵完架，过几天，她冷眼冷语的让自己吃饭，自己最后还是会去吃。
说到底，就是没有底气，做不得那么决绝，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要想让自己能够活得好一点，他自己一个人还是没法的啊。也想过一走了之，什么都不管，但凭他一举之力什么都不能做，现实永远比想象要残酷。
长得越大，就越懂得妥协。就越懂得有些挣扎明明你觉得难受得很，落在别人眼里可能连个屁都不算。
生活都是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就给你一巴掌，也不道歉，或许也不需要道歉，好的点给点枣，要么就是一直扇下去，扇到让你没了希望，忘了挣扎，最后只能一直顺从的活着。
昨天考的语文作文不就是这一篇主题嘛，先学会生存再去懂得生活。
听着他们一家子在聊天，宁余格格不入，他扒了几口饭，把碗筷放下，闷声不吭的上楼去了。灯不亮也好，习惯了。
到刘振那里送了三天的水，最后刘振看不过去了，让他在家休息，先别来送了，要是实在缺钱可以先预支。
宁余就没再去，守在林忠良身边。
低头看手机，套马的仨。
钱多多:大宁，在不？玩游戏不？
时间显示在几分钟前。
宁余把手机往上面一滑，正想把画面切开，钱帆又给发来了游戏邀请。宁余抬头，望药店外面扫了眼，空荡荡的，低头，点进去。
林忠良往他的手机上面看了会，抬起枯瘦的手拍了拍他的肩:“别整天玩游戏，伤眼。”
宁余笑了笑:“没事，就玩会。”
玩到一半，陷入围堵，然后直接就被对面一刀给切了。他低咒了声，猛地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一辆破旧电车在药店门口停下来。宁余淡淡看了眼，随后把手机拿起来，继续开始玩游戏。
聂瞻找了个不碍着人的地方，把电车停下来，“奶奶，你小心点下。”
“好。”老人动作敏捷的从后面下来。聂瞻把车锁好，刚想扶住她。李苹摆手，“不用扶，我身体硬朗着呢。”
聂瞻放下手，抬头看了眼药店的牌匾。
“到里面去吧。”李苹说。
聂瞻跟着她上台阶，眸光在药店里面扫了眼，看到那低头玩着手机的身影，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李苹进去，看到林忠良，走过去。
聂瞻先她一步到桌边，给她拖开凳子，让李苹坐下。
李苹坐好，问林忠良:“老大夫，最近我总是咳嗽，找了很多人看，也吃了不少药，还是不行，听别人说，您医术很好，您能帮我看看？”
林忠良点头。宁余抬头看了眼李苹，六七十岁的年纪，精神矍铄，看不出有什么病。
林忠良为她把着脉，细细问了她的症状，侧头，“余儿。”
宁余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拿起笔开始写。林忠良念，宁余写。
聂瞻看着他手上的字，再看他的脸，眉目认真，这个一直考倒数第一的人，动不动就打架的人，似乎跟想像中不太一样啊。
宁余写完放下笔，眉微微皱了皱，头也不抬，把药单撕下来，猛地拍到桌面。
三个人看了他一眼，李苹先开口，“小瞻，你去买药，先买三包。”
“好。”聂瞻拿过来，余光扫了低着脑袋的人，到柜台。
李苹说:“大夫，你精神真好啊！”
林忠良笑了笑，点了点头，“还行。”
宁余听着他俩寒暄，低着头。
“这是你孙子吧，看着真乖巧，字也写得好看，”李苹又说，“比小瞻好多了。”
宁余在屏幕上划着的手一顿，聂瞻站在柜台旁边，等着徐慧给他执药，听到李苹的话，回头看了眼宁余，笑了。
乖巧，对于他来说，倒是挺陌生的词。
“你叫什么名字？”李苹又问。
宁余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太想说话，见老人笑眯眯的，看着他的目光慈祥，最后还是开口，“宁余。”
“宁余啊，凡事留余，挺好的名字。”李苹低着声音说了几句，然后，“看年纪跟我孙子差不多，你在哪里读书？”
老人话多，也不带恶意，拒绝她总会有些不礼貌，宁余只好回:“一中。”
“好巧，我们小瞻也是一中的，现在还没到放假，那你是不是高二的？”
“嗯。”宁余敷衍的应一声，心里有些烦，但也不好意思表露出来。
李苹说:“我们小瞻跟你们同一届，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
宁余点开象棋，低头:“不认识。”
李苹大概也看出他不太想跟自己说话，不再问他。
聂瞻把药拿在手上，过来，听到他的话，脚步微微一顿，看着那黑漆漆脑袋上的发旋。
然后走到李苹身边，“奶奶，走了。”
“那老大夫，我先走了，麻烦您了。”李苹从口袋里面拿出二十块钱给他。
林忠良接过，手别进腰侧那个不知道挂了多久的包，因为年代久远，已经褪色严重，看不清原本颜色，动作缓慢的把十块钱拿出来，正想还给她。
“不用了，大夫你就收着吧。”李苹手推拒着，不肯接，直接就走出门口，聂瞻把车给拉好。
林忠良碰了碰宁余，“余儿，给送过去。”
宁余看了那十块，拿在手里，把手机放在桌面上，迈步出去。
李苹正坐上那辆小电车，宁余到她旁边，把钱递给她，李苹摆手，不接，笑着:“宁余是吧，不用给回来了，拿着吧。”
宁余眉微微蹙了蹙，转头看了眼聂瞻，把钱扔到他的身上，转身回去。
聂瞻看着他的背影，捡起来，塞回裤袋里，转动电车的钥匙，“奶奶，坐好了没有？”
“坐好了。”李苹回。
“那抱紧我。”聂瞻发动引擎，那车很快就消失在药店门口。
林忠良问他:“那同学你认不认识？家里情况怎么样？”
宁余摇头，“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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