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锦斋院内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那家仆顾不得冒犯，在外面喊了一声，“璟王殿下！”
紧接着是牧平在外面敲了门，得了令后允他进来，把一封短书递给周温安。
纸上仅记了寥寥两个字，“今夜”。
“把该做的准备做好吧，”周温安把短书扔进火炉中，“都快过去了。”
沈长缨瞧见那两个字，心中虽有惊奇，却没说出来。
周温安究竟在周德旭身边埋了多少人？
前些日子因为南景，周温安清了一批人出去，顺理成章地把周德旭塞过来的人都送走了。周德旭这样清过人吗？大抵是没被抓出来吧。
两人继续待在房里，一直到侍女送来了药，给“冰美人”调理的药。
沈长缨眉头都没皱一下，一整碗苦药都喝了下去，喝完后只瞧了周温安一眼，就没再搭理他。
“苦吗？”沈长缨不主动说，那就得周温安主动，他笑着去看她的脸。
沈长缨神色淡淡的，嫌他碍事还往旁边挪了挪。
“苦吗？”他还不肯放过她，毕竟待会儿就要忙起来了，从今晚起应该有好一段时间都不得安宁。
“你自己试。”沈长缨拿来空碗，上面只有残渣。
“哦。”他也没看空碗，抬着她的下巴就亲了上去，她口舌间还满是药味，他只转了圈就连忙离了唇。
沈长缨咬人可不知轻重。
“果然是苦的。”他若有所思。
“您也要调理身体吗？”她没好气地说，刚刚想的批注都被他弄乱了。
“对啊。”不要脸的某人点头，“我身子也寒。”
沈长缨再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红晕从脖子到了耳尖。
“走了。”他拉着她站起来，给她披上大氅，“该打的硬仗一个都逃不掉。”
南门在做交涉，一切都跟平常的样子差不多，御林军首领从南门处过来先对着周温安行了礼，问了声好。
周温安低声跟他说了几句后，那首领就领着人走了。
沈长缨看着来来去去走动的侍卫，觉得有些无奈，“为什么当初没有直接收了周德旭的私兵？”现在弄这么大的阵仗。
“他身后靠着许家呢，不好轻易动。”许阳可是老狐狸，不仅能给周德旭兜底，还能给他安排得妥妥帖帖。“要不是这次要废太子，许阳没办法坐视不管，也没办法一网打尽啊。”
沈长缨点点头，看着他拿出令牌来，一路畅通，“您要在什么地方等他们？”
“你在西华殿。”周温安说。进西门第一道宫殿，也是人最少的一处地方。司钥长给了周德旭唯一一处对的钥匙，西门的钥匙，周德旭的人只能从这儿进。西门在三更时会交班换人，周德旭应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御林军拨了两千人到了西边，其他的都还在宫中四处巡逻。天上还飘着雪呢，落到人身上带来一阵一阵的冷意。
“我去永福宫。”周德旭是不会和这些人一起来的，他在东宫，有不同的法子去永福宫要了老皇帝的命，周温安必须得拦着。
三更时分。
潜伏着的御林军手脚都冻得有些僵了，能躲得稍微好一点的沈长缨不能幸免，快要挨不住的时候，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脚步声，刻意压住的兵器声，人不少。
周德旭大约领了三千多人来，刚踏进西门就被抓了个正着，两方交战，几千个人在西华殿这边打，难免惊到宫内其他各处，但都没敢派人来瞧。
兵器相斗的声音都听着呐，谁敢不要命地向前来？
沈长缨搓着手，一边看着在下面搏斗的人，有人逃脱了其他人的对付，到了殿前台阶上，要动手伤她。
她就是手再冷，也有着超出常人的本能反应。没等那人的到落下来，她先动手，手起刀落，血溅了她一身。有血溅到她脸上，她也没擦，继续看着人搏斗。
最终等到御林军将那些歹人全都解决掉。皇宫里练出来的侍卫，果真还是要比外面私养的要好许多。
她看了看西华殿外好不容易铺起来的雪毯，现在已经变得泥泞无比，皱了皱眉。
周温安跟她说过从西华殿到永福宫要怎么走，她凭着本能和记忆一路奔过去，看到了在永福宫外对峙的四个人。
周温安与周德旭，牧平与周德旭的贴身侍卫。
她停住，摸出了三块铁镖来。这样冷的天气，铁器变得更冷了。她与那四人隔着五十步的距离，铁镖也飞不了那么远，但现在已经不能向前走了。
永福宫外守着的人早已不见了，就剩了这些人在外面，御林军还没赶过来。
“你还要往前吗？”周温安手中握着的刀尖与地接触，拿到的人语气很冷。
“我往前也是死，往后也是死，死之前倒想拉你做个垫背。”到了这样的风雪夜，周德旭才终于显现出那股子狠劲。他拿起手中的刀对着周温安一劈，只听得到“叮”的一声，兵刃相接。
两人之前从未较量过，头一次交手，就是这样的生死绝境。
沈长缨当初猜到的周温安身手不亚于她，在此刻得了彰显，周德旭一刀一刀劈得生猛，周温安一处一处地挡，看上去周温安处下风，一直都在防御。
她也没收铁镖，只是手收起来，将手往稍微暖一点的地方凑。
应该要开始反攻了。她默默想，等了一会儿等到周温安换打法，那人没再拿刀去避刀刃，而是用灵巧的身子去躲，刀法用得很轻巧，只对周德旭放守的薄弱处去打，不一会儿周德旭就挂了好几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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