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缨所学中是没有威力这样强悍的毒的，所以她才会来找葛老，没想到葛老这儿还真有线索。
“叫什么？什么样的？”她心中百般焦急，手攥得很紧。
“合眠。”葛老头只说了名字，然后走到屋内去取了两样东西来，纸和笔。“缨妹啊，这合眠可是禁药啊。”
用毒之人哪管得了什么禁药不禁药？葛老头这样一称呼，她只觉得奇怪，心中越发的不安。
“我当年年轻气盛，想着要搞一味杀人于无形且让人找不出破绽的毒药来，想借着名扬四方，结果还真让我鼓捣了出来。”他边说边写，“合眠分两味，一味称沁水，一味称眠烟，两味分开只是普通家伙，合起来才是毒。”
“这个用法，跟点星花有些像。”她看到葛老边说边写下的那两味毒，想起了南潼山发生的事。
“只是像而已，点星花是要和蛇蔓果加在一起才能算毒，给人下的时候也要两个混在一起才行，合眠不一样。只要你在七日内喝过沁水，再闻到眠烟的时候就会晕，然后一点一点地失去力气和呼吸。”
沈长缨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合眠会被列为禁药了，这个方法杀人实在是太缜密了。
“对了，沁水和眠烟都是无味的，沁水可以混进水井中，眠烟可以放进日常的香中，若是碰上大的祭祀，就更好用眠烟了。”葛老放下笔，上面写着合眠的方子，“就给你看一眼，待会儿就烧了。”
这多此一举的行为还不如直接说给她听呢，她暗自想着，然后拿起纸看了起来。
“我当年拿那些个牲口试了试，一个都没活下来，这毒啊，是我做过的最好的毒。”葛老眯着眼睛靠上了椅背，“只可惜啊...”
沈长缨静静地听着，才知道合眠的方子当初被人偷过，那人不是来取葛老的命的，似乎就是盯死了他手中的毒方，不止合眠，几乎所有毒方都被那人偷了去。
“我当年太狂了，觉得自己怀才不遇，那些个毒方全都写的详细，就等着有人能看上我这一身绝技，哪成想招来了贼。”他叹了口气，又继续说，“方子丢了我可以再写，反正我就是搞毒的，我也不怕从头再来，但那些被偷走的方子，害死了不止多少人。”
“害死？”用毒害人不奇怪，毒只是众多谋杀人的手段之一，她默默地想，莫不是牵扯进了无辜的人？
“我那时候不知道偷走方子的人究竟是什么人，我只知道我经过南山的时候发现那里死了大片的人，非常像是有人以合眠下毒的。我后来再走到其他地方的时候，也是一样，全都是一大片一大片地死，官府也找不出因果，最后都是不了了之。那些死的人，大多都是些平凡人，只是因为村里有人得罪了那群偷方子的人，才全部被牵连的。”
一方水养一方人，要是把沁水放到公井中，再点眠烟，死的就真是一片人。
用毒其实说阴险也阴险，说坦荡也坦荡。那些个走南闯北的人，平时身上都备着银针，吃喝全都得拿银针验一遍，对些人下毒不算奇怪，但要毒到无辜的人身上，那下毒的人只能算牲畜。
“那群人呢？”她紧接着问。
“就是一群混混，盯上了我的方子，最后都死了，被另外觊觎毒方的人给收拾掉了。”葛老眯着眼，表情满是不屑。
“那方子？”
“当然是被他们拿走了。”葛老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这些年，你这丫头脑子怎么变得如此愚笨？”
沈长缨没接话，脑子里全是刚刚知道的事情，合眠这样的毒太珍贵了，方子肯定不可能散出去，所以现在依旧还在那群人手里。
拿走合眠的人，就是杀了沈府的人。
“您知道谁拿走您的方子了吗？”
“这就不知道了。”他双手垫在头后，终于闭上了眼，“你这丫头来看我也不带些东西，不说美人，吃食带些总还行吧。”
...又开始了，这个不正经的老头。沈长缨无奈地笑笑，然后说，“来得匆忙，下次一定。”
“行吧行吧，一看你就忙得很，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真的...是因为我忙吗？”她看着葛老，谁不知道他懒得出奇，没让沈长缨给他做饭都算好的，还能留她吃？
“你再啰嗦就留下来给我做饭。”他还闭着眼睛，脸上笑嘻嘻的。
“...长缨谢葛老今日解惑，改日再登门道谢！”她急急忙忙地行礼告辞，飞快地出了院门。
葛老望着她飞窜离去的背影，笑着骂了声，“这丫头这性子怎么一点儿没变？这怎么嫁的出去。”然后摇了摇头，回屋子去准备伙食了。
沈长缨在回璟王府的路上，飞快地再过了一遍葛老今日跟她说的话，虽然还没有发现幕后主使，但线索越来越清晰了，最起码知道了沈家当年中了什么毒。
“殿下！”回到璟王府后，沈长缨飞快地奔去书房，走得太快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小心。”周温安一把扶住她，但她还是有半个身子都扑倒了他身上。
沈长缨站稳然后抱拳，“抱歉，长缨有些失礼了。”
“无事。”周温安看了门槛一样，觉得门槛再加高一些也不是不行。“找到人了？”他把让侍女提前沏好的茶端给她，等着她自己慢慢说。
“我去找了当年带我入门的师傅，问了他有没有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毒，他说有。”沈长缨简要地说了合眠的作用，然后略去中间抢夺的部分，简单地告诉他，合眠的方子就在她的仇家手里。
“去找方子在哪儿肯定如同大海捞针，”他听完后仔细想着，“如果从药方入手呢？当年沈家亡故的人可不少，要是从药材下手会不会更容易些？”
“是。”她点点头。“但时间太久了，找起来会很麻烦吧。”时间是横亘在她与真相间的巨大阻碍，八年的时间，京都都大变了样，又谈何去找药材的流向呢？
“你知道合眠的方子吧？不要把方子全写下来，只写最重要、最稀缺的，这方子不安全，不能留。”他冷静地说，沉稳的声音给沈长缨定了心，“我会帮你找的，安心的交给我，别叹气。”他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
沈长缨独自走了这么些年，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可以不用对每一件事都亲力亲为，不用单打独斗，不用勾心斗角。
有人会帮她处理好。
“好。”她看着他，嘴角上扬，眼睛里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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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敲开我的脑瓜看看，里面到底怎么装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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