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这次到了尹府的不是沈长缨，而是周温安。开门的家仆被吓了一跳，连忙请着周温安去了主厅，然后抓人去喊尹文誉。
尹文誉赶来的时候周温安正端着茶杯看着尹府主厅的摆饰。
“臣来迟了，向殿下赔个不是。”说着就要下跪。
“不用了。”他放下茶杯，“今日来有事与你说。”
尹文誉摆了摆手，那些多余的侍从静悄悄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沈长缨是不是在‘网’里？”从他发现沈长缨的消息一点也不比他慢的时候他就开始怀疑了，一直都闲不出时间来，这不等闲下来今天就来找尹文誉问了。
“...是。”
“叫什么名字在哪一层？”
“微臣的下一级。”
“尹文誉，你真是...”他笑了笑，“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隐瞒。”
尹文誉还是跪了下来，“臣的确未曾将沈长缨是‘网’中人的身份告知殿下，但...殿下，‘网’中人的身份的确是保密的。这是殿下当初设的规定。”为了保证‘网’足够隐秘，每一个人的身份都是绝对保密的，除去尹文誉以外，每个人的联系都是单线的。
“殿下若要怪罪，臣绝对不敢有怨言。”他磕了个头，也没抬起来。
怪罪什么？尹文誉按规矩办事，周温安完全没有理由治罪。
这真是办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把她的卷宗给我。”
周温安顺利拿到卷宗就把尹文誉留在主厅了，“好好跪着反省吧。”也没说要跪多久，要反省什么。
尹文誉憋了口气闷在胸口，最终还是无奈地跪了半日。“早就和她说给了吧，周温安可是不好招惹的人。”他撑着站起来，心中闷气消散只剩愁绪。
拿走了沈长缨的卷宗，她的身世要瞒不住了。
沈长缨这边还在休息，昨日吃了好几分毒和药，普通人应该今日爬都爬不起来，她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脑子里是接下来的计划。
要时刻盯着周德旭这边，她隐隐感觉，又有大事要来了。
等了好多日也没等到预想的大事，这些日子只是感觉周温安有些怪怪的，望着她的眼神比原来要复杂多了。
这一次暗算，这位殿下的反应比她想的要大很多啊。
“太子妃邀你明日一同登高。”两人坐在书房，分居两侧都在各做各的。
“登高？”她翻着手中的百草录，记下她不太熟但似乎有用的名称，打算到时候去找尹夏试一试。
“明日重阳。”他轻叹，“你是不是又忘了。”
沈长缨这人就不是个能记住日子的，她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这可是鸿门宴。”这话不假，感觉太子妃每次接近她都带着些目的，但到底是什么目的她也摸不清。
“你若不愿我便推了，就说你身体不适。”他将手中册子放下又换了一本。
“去吧，我去。”沈长缨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摸清许涵瑶到底在想什么比较好，她能上左芳舟的当可不代表能上许涵瑶的当。
“若是觉得勉强可以推掉。”他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册子，很认真地看着沈长缨，“以我的身份去推，她不会说什么的。”
“我知道。”她也很认真，“殿下还记得为什么会请我做谋士吗？”
沈长缨这一问倒是让他有一刻的愣神。
他问过沈长缨为什么会选他，那他为什么会选沈长缨？
他记得初次见她时那忽闪的火光，也记得再见时对她本人才识的惊艳，他之所以会选择沈长缨，是因为这个人能帮他，为他扫清很多障碍。
“殿下是看上了这里，”她指了指头，“我一贯能推出很多人的想法，但太子妃我琢磨不透。”
话虽然没直白说出来，但周温安明白了，她要去接近许涵瑶然后套情报。
套情报这件事是‘鹰’做的，周温安突然想到这个，但有哪个‘鹰’能这样去接近许涵瑶呢？
“我派人跟你一起去。”出过事了他有些不敢让她冒险。
“不必了，若是要带人，就带上尹夏吧。殿下若是不嫌麻烦，就派人去尹府问一声吧。”沈长缨笑着看他，虽然拒绝了周温安的好意，但听到他的话后心情莫名上扬。
周温安按着她的要求去尹府请人，在听到尹夏也会去的时候心稍稍定了下来。
沈长缨一早就去了京郊，留了周温安在璟王府。
“绥州大坝所涉官员名单列出来了吗？”他一边在翻着案卷一边分出精力来去问绥州的事。
吏部侍郎刘吉把册子递上来，“殿下，绥州一事可牵扯了太多人。”
“我知道。”其实朝廷拨银子赈灾也好、修坝也好，都有人从中揩油水，这件事周温安很清楚，但绥州这一事这些人实在是太贪了，绥州大坝他后来去看过，银子应该被扒了好几层皮，还压榨了不少普通百姓。
名单上列着一排的名字，都是与当初拨款建坝有关的官员，从高层到底层基本上一个都没放过。
“下去吧。”周温安定睛看了看名册上排前的几位，丞相许淳、吏部尚书瞿奇、工部侍郎燕宋...都是太子一党。
他看完后合上册子，脸上有冷意。
沈长缨这次有熟人作陪，心情要比先前赏花时要很多。重阳时节，秋高气爽，连天气都格外好。
“一鸣草除去毒性大外，能做药吗？”沈长缨想起昨日写下来的那些药材，刚好趁着这个机会问尹夏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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