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茵小声地跟他说着话，给他擦汗。
“你筱鑫哥来了。”明思茵使劲朝谢筱鑫招手。
“没受伤，撞到了立灯，忽然说喘不上气，应该是呼吸道问题。”何谨初小声在谢筱鑫耳边解释了几句。
谢筱鑫看了眼倒在地上，罩子碎裂的复古灯，皱紧眉毛到顾念跟前蹲下去。
顾念这时候正抬头望过来。
他脸上和衣襟被溅了几片血花，更显得他面色苍白得可怕。
顾念抓着胸口的衣服，微张着嘴小口费劲地呼吸，看清谢筱鑫如临大敌的表情，顾念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谢筱鑫咽了咽口水，“……没事，急救队马上就到。”然后他伸出手，小心地摸摸顾念的额头。
顾念好像不太能开口说话，只是冷静地盯着谢筱鑫。
医疗人员冲了进来，跟着的是本来在楼下执行任务的艾佳妮和余潇。
“既往病史？过敏药物？”医生先迅速给顾念检查了一下，简洁地问道。
“他怀……”谢筱鑫解释。
“……妊娠……十四周……”顾念轻声回答，他的声音十分沙哑。他松开胸口的衣服，双手往下拢住小腹。
谢筱鑫心里滋味复杂。
顾念一直很冷静，他保持最小消耗，保证能第一时间反馈给医疗人员重要信息。
“好的，那先不要用药，”医生往后面挥挥手，“担架。”
谢筱鑫感到丁点儿惭愧，在工作专业性上，他比不上顾念。
他站起来，帮着急救人员把顾念稳稳放进担架，他揉揉顾念的肩膀，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刚才那么方寸大乱，“我很快就来找你。”
谢筱鑫明白自己要留下来完成后续指挥。
顾念点点头。
余潇跟上急救人员，“我陪小念，你放心吧。”
谢筱鑫走到祝锋身边，有警员给他递上新的通讯器。
“队长。”
“嗯，那枪放的很好。”唐璟声音毫无起伏地夸奖了一句。
艾佳妮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忧虑和欲言又止的神色。
谢筱鑫知道她想问什么，咳嗽了一下，让自己回到工作状态，“鹿铭在房间内被击毙，子弹从侧面擦过头皮。凶手并不是使枪高手，但绝顶聪明。”
这一枪的准确性并不高，虽然杀死了鹿铭，但可以看出凶手是个新手。而他竟然预测到了鹿铭的埋伏地点，说明他……几乎预测了行动组的计划。
艾佳妮的脸瞬间白了，她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低了低头，再扬起脑袋时，已经完美克制了所有情绪。
“同一人。”祝锋戴着手套的手捏着一个微型通讯器，那是从吞钧的耳朵里刚取出来的。他沉着脸，饶是他这种久居高位的人，都没压制住眼里那种得知被戏弄后恼怒的情绪。
这个“卖方”，非池中之物。
何谨初快步走来，递出密封袋里的东西，“那个人质带来的手提箱里的。”
“他说有人给了他五百块和奕居的贵宾卡，还有今天他所有的行头，让他来E·Z交给B11位子上的人。”
密封袋里是一只小小的方形芯片。
祝锋皱着眉毛露出点惊讶和气愤兼有的表情，接过密封袋转身走了。
所有人交换了眼神，都猜到了芯片里可能是什么。
丢失的武器设计图。祝锋很快确认了这个消息。
“一米八以上，偏瘦，戴着口罩和棒球帽。”何谨初继续汇报从人质那得到的信息。
“你们看这个，”艾佳妮从取证人员那走回来，“吞钧的手机。”
她将最近的邮件调出来，显示时间应当正是顾念出来交换人质的时候。
“思茵。”谢筱鑫看了一眼那满篇鬼画符，招手叫明思茵。
明思茵还穿着包臀小裙子，小碎步地跑过来翻译。
“厉害了，吞钧生意来往人的名单，还有这些很可能是吞钧的各处房产地址，搞不好还有仓库。”明思茵啧了一声。
“武器设计图根本是个幌子。”唐璟讲话终于听上去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这份单子，才是他真正用来要挟吞钧的东西。”谢筱鑫甚至觉得自己刚才那句“绝顶聪明”都有点低估这个嫌疑人了。
秘密的武器设计图，对一个军火商人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但怎么也不该到能让吞钧离开缅甸，独自赴约，甚至挟持一个S.I.T警员的程度。所以这不是个诱惑，是个威胁。他从吞钧那偷的东西，可比从祝锋那偷的有效多了。这份单子，几乎是吞钧的身家性命。
“所以他干嘛要惊动国防部？”艾佳妮觉得这个局莫名其妙。
何谨初这时候已经抱起手臂冷笑了，“他哪是要惊动国防部……”
“他是要惊动我们调查队。”谢筱鑫望向玻璃外面无云的天空。
那个隐藏在这个案件后面的人，如同提线的木偶师，牵引着几方势力，最后让他需要的角色们都汇聚在H市，奕居的E·Z咖啡厅，这个小小的舞台上。
“目标……是顾念？”艾佳妮略略沉思，提问道。
谢筱鑫收回目光，低头看自己的掌心，那种冷汗满满，动摇不已的懦弱情绪还残留在那里——失去的恐惧，失去顾念的恐惧，即便到现在，他的心仍旧悬挂在半空。
“不，目标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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