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是桀哥啊。你这么快被放出来了？”陆天还是一开口就放蠢话，章桀恨不能打爆他的狗头。这个不要脸的叛徒。
奈何俩人实则生死一线牵。章桀要活下去还得跟他聚首商量对策。两个臭皮匠顶不了诸葛亮，也能当半个孔明用。而且陆天既然能有人保，说不定手里有余钱给他先度两天。
“你他妈还好意思问我！你在家吧，我找你去。咱商讨商讨日后大计。”
“行啊桀哥，正好我干姐给我牵了个线。咱这趟干票大的。”陆天想卖关子，又抑制不住呵呵笑。
熟悉的信誓旦旦和不靠谱。
章桀开始后悔打这个电话了，这孙子要是再鼓动他走犯罪道路，绝交没的说。他嘴角直抽抽：“你他妈快别说了，我可不想再进去了。我他娘的上回就不该听你的。”
“嘿嘿，桀哥你放心。这次绝对阳光大道！就是你敢我也不敢了。”陆天还挺骄傲：“事实证明，咱们不适合走邪路。我干姐给我骂了个狗血喷头，说脑子不够用，就别成天介想着偷鸡摸狗的事。我觉得很有道理。”
“那真是，难为你了。”章桀的脸也开始抽抽。
“不难为，不难为。桀哥，还没问你呢，你怎么被放出来的？”
“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章桀觉得这下连脑门儿也开始抽抽了。
“咋啦？”陆天惊觉：“桀哥你不是还在里边儿吧？”
每次跟陆天交流，章桀都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他有时候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跟这么蠢的人交朋友。一定是他为人太善良了。要是没有他，陆天大概率会曝尸荒野。
“别他妈扯那有的没的。我在局子里怎么跟你商量大计？”
“也不是不能吧。”陆天竟然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你等着我，我去找你。”章桀放弃跟他讲逻辑。他从乾坤卧室里走出来，随手把鸡毛掸子放在展览架上：“哎不对，还是你过来找我。我身上没钱。”
“诶，好嘞。那您等我，我这就来。”陆天那边丁零当啷一阵响，还有吵架声：“桀哥你给我个定位。”
章桀掐指一算，从门头沟过来，少说也得俩多钟头，他不着急出去，就又抄起鸡毛掸子继续打扫。一抬眼，正好看见玄关台子上放着一叠东西，花花绿绿的，上头压着一把钥匙。他心中一喜，凑过去看，果然是一叠钱。下面还放着张字条：“别饿死。”
人民警察就是人民警察，思想境界果然不一样啊。这位老同学简直可以看成同学中的楷模了，太有大爱了。世界上要多点儿这样的人，他哪还愁活不下去。章桀象征性犹豫了一下，对着虚拟摄像头做足了戏才揣兜里。
吃完饭，自然是讹着陆天结账。陆天颠儿回来看见章桀正玩手机，兜口不小心带出一张红色。他看看自己手里的零票子，又看看他桀哥怀里的整票子，直说他不厚道，分明有钱还蹭他的饭。
“你他娘的知道什么？这钱不能随便乱花。”章桀把钱角塞塞好，隔着衣服一拍：“这都替别人保管的。”
这事儿新鲜，陆天觉得那人估摸脑子坏了：“谁呀？敢让你管钱，这不是把老母鸡往黄鼠狼嘴里送吗。”
“臭小子怎么说话的？吃你顿饭还敢横起来了？给你胆儿肥成这样。局子这事儿还没过去呢，别找不自在啊。”章桀也是要面子的，虽然陆天说得不错。
“你到底咋出来的啊桀哥。”陆天抠完牙把牙签儿扔进垃圾桶。酒足饭饱之后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越发突突往外冒得急。
俩人闲溜达着拐进个小胡同，迎面正好遇见一名肥胖高壮的老相识呼哧呼哧走过来。
“哎呦，铁牛吗这不是。干嘛去啊？”章桀热情招呼，笑出个月牙嘴。铁牛看见俩人尤为惊喜，笑得眼睛都没了。
铁牛原名不叫铁牛，叫张力年。因为又黑又壮，人又憨厚，认识他的人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外号。至于为什么叫牛，可能因为牛和年读音比较像吧。别人这么喊他，他也不抗拒，听人这么叫也傻笑着回。后来被叫得多了，他还顺应民情把大排档包子铺直接改名“铁牛包子铺”，这个绰号由此红遍整个片儿区。可以说是片区道上一朵奇葩。
“小桀啊。”铁牛人高马大，脸颊黝黑，行动不是很方便，费劲往章桀边上凑：“我听说你前两天进局子了，又被警察保出来。是真事儿？”铁牛把章桀翻了个正反面以便确认此人是否毫发无损，检查完还不大愿意松手。陆天看不过眼，上手给他拨开，十分看不上大铁牛对他桀哥瞎热情。
护他桀哥是一回事，八卦则是意识形态上层更高级的事。陆天遂与铁牛结成某种微妙的联盟，问道：“什么警察？桀哥，你什么时候勾搭上条子了？”
“什么就条子。你丫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啊。”章桀不管陆天，倒是好奇铁牛是怎么知道的：“你听谁说的？”
“柳景天啊。昨儿烧烤摊儿上，在那儿围着说的。我关包子铺的时候，他还跟我打听你跟什么警察的情史。”铁牛说起这个，察觉出章桀脸色不对，嘿嘿笑起来摸着后脑勺：“你别生气啊，不是我要打听的。他非跟我说什么有猫腻。我也不信，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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