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真是小啊，昨天刚认识柳景天，今天竟然发现人家是铁牛的熟人。
“我看他八成就瞎吹牛，桌上谁也不认识谁，谁知道章桀是谁啊。”铁牛追问，有些犹豫：“不是真的吧？”
章桀面露尴尬：“那什么，是我同学，同学。”
铁牛认为这个答案很标准，没多想就翻篇了，也没发现章桀并未否认他的设问。他急于关切：“那你为啥进局子啊？我不是早跟你说，有困难找我帮你啊。”
陆天实在看不下去，这铁牛说话就说话，口水都快喷到他桀哥脸上了。
他奋不顾身钻到铁牛跟他桀哥中间，使劲分开俩人正在匀速缩短的距离：“不用不用啊，我桀哥有我死不了。再次也还不用你救济，你好好回你包子铺做包子去。等桀哥真要吃不起饭了，我们去你那儿蹭包子吃。”
“啊，你也来？”铁牛真挚地显出为难来。章桀站在陆天身后，没有冒头接话的意思，这让他备受打击：“哦，那行，也行。你们有事儿忙，那我先走了。小桀你有事千万给我打电话啊。没事也能打。”
陆天和章桀并排站在阳光下目送铁牛，高大的背影十分落寞。陆天不会察言更不会观色，但拿捏铁牛那个蠢货还是够够的。他怼在他桀哥肩膀上，眼看着铁牛走远：“桀哥，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什么？”章桀真诚地没听他在说什么。他正发愁“勾搭上条子”的名声就要传遍片儿区了，他可怎么混啊？
一口气匀速叹出来，狗屁用没有，一点儿没舒缓心情。
“桀哥，你真傍上条子了？”走出一段距离，陆天活腻了，就又凑过来给章桀找心烦。章桀一脚踹过去：“傍你大爷！江湖传言都是骗人的，老子不卖身。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桀哥你倒是轻点儿。”这一脚可真狠，捂着屁股还疼。
“说正事儿！”
“行行行。”
串胡同的功夫，章桀陆天俩人背着手溜溜达达就愉快地决定一起去上岗搬砖。这不是隐喻，是字面意思。
陆天干姐正经工作是做会计的，前阵子给一家砖厂做账，那老板提起说缺临时工，她就想到还欠她利息的傻干弟。为了早日收回欠款，她就做了一回牵线搭桥的好人。
工作有了着落，章桀脸上的笑容十分轻松惬意，甚至当即决定给手机充上值。阳光虽然不好，还老躲在云朵后面若隐若现的，也挡不住他们嘚瑟的好心情。
人生无限可能，前途一片光明，还有什么更令人喜悦的吗？
造砖场建在门头沟，离陆天住处不远。厂里烟尘漫天，好多工人都戴着医用口罩。仓库房里头嗡隆隆机器响，外头院子里工人各自忙着搬运，一排屋棚的门开开又关关，真是一番忙碌好光景。
砖厂老板夹着皮包从仓库房兼生产车间里出来，顶着一头灰屑。老板打眼看见他俩，慢悠悠晃过来，摘下两层口罩转着眼珠打量，估算劳动值。
他俩等了半个多钟头才见着真人，可谓盼星星盼月亮。陆天咧着笑上前自我介绍：“蔡老板，我陆天。我干姐介绍的，这是我桀哥。我们一起的。”
“你干姐？”
“是呀。”陆天收回手，因为蔡老板没打算握手：“陆明明。”
“哦，明明啊。”蔡老板若有所思，皱了皱眉头，贼眼一算计，开口道：“你们俩人？”
“是，又给您介绍来一个。听说您这儿缺人。”
“谁说的。我这儿就缺一个。说好了就要一个的。给我一下来俩，这不好弄啊。”蔡老板捏住皮包，有点儿犯愁。
“挤一个不行？我桀哥干活厉害的。绝对不亏。真的。”
“细胳膊细腿儿的，就能干活？”蔡老板不太信，瘪着嘴摇头。
“绝对行的。别看我瘦，力气不小啊。不行您试用一下先？”章桀往前一凑，笑嘻嘻主动为自己争取就业机会。
蔡老板欣然同意，让章桀跟陆天当了半天免费劳动力，只给了一餐十块钱的盒饭。完了又“勉为其难”俩人都收了，“大方”地只给俩人砍了“一点儿”工资。可以说是相当仁义了。
蹲在场边吃饭的时候，边上戴头盔的工人看不过去，悄悄对章桀说：“看给你高兴的，傻了吧唧的，被老蔡骗了！给他白做半天工。”说完啧啧有声地摇头。
工人大哥说得有道理，但章桀也不沮丧。他是这么想的，世道艰难，吃口饭不易。他眼下能有个工作就谢天谢地了。这个工作在他这儿称得上上乘，不需要学历，不看他背景，稳定可持续。只要他不磨洋工，短期内不会有丢工作的风险。
走之前，蔡老板如约出现，给了份薄薄的协议，让他俩下次来的时候签好交给他，就算是劳动合同了。随后他又说了一大堆签这种协议的好处，省得这俩又跟别个一样嚷嚷着要五险一金，到时候还得再继续招工，太麻烦。
洗完脑，蔡老板又跟他们定好上工日期，就去下馆子了。
“工资当天现结，都是现金。”蔡老板拍拍头上的灰，把皮包拉上：“没事你俩今儿就回去吧，上岗那天8点开工，别迟到啊。迟到了扣钱。一分钟扣百分之十。”
“行嘞！”陆天应下了。
两个人把协议仔细揣好，又到陆天家边上的大排档好好吃了顿宵夜。
这次是AA，因为陆天拿剩下的钱交完房租也快没钱了，章桀不忍心继续蹭他的。吃到酒足饭饱，已经是深更半夜。没车回去，章桀就直接睡在了陆天家里。
在充满希望的夜里，两人促膝长谈，不可避免聊到通勤等问题。章桀又决定直接搬到陆天家来住。一来省房租，二来省交通费，三来反正他也没别的去处。
如此甚好，一举三得。
只等三天期限一过，给乾坤打扫完房子，他拍屁股滚蛋，新生活从此开启。咸鱼翻身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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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热文，过渡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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