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上的曰子并不好过，一大群人挤在一起，什么样的怪味都有。
还好，这样的情形持续不过几个钟头，随着几名壮汉的招呼，所有人都来了精神。
“别睡了，都别睡了。”
“喂，小子，该醒了，到地方了。”
“起来，说你呢……”
壮汉们的招呼并不友好，和骂声连连，不时还夹杂着拳脚招呼。
但不能否认的是，这样的招呼效率却是极高的，船舱中所有人都醒转了过来，坐直了身子，像小学生一般认真，看着几名蛇头。
几名蛇头很是满意，他们站成一排，由其中一位最为壮硕的男人开口，训话道：“你们都听好了，还有十分钟我们就会靠岸，地点是后海湾。”
“上船时已经付过钱的，下船后自谋生路，同船一场，我们兄弟也在这里祝你们前程似锦。”
“没付过钱的，跟着我们兄弟走。我们兄弟会带你们去打电话，让你们的家人或朋友过来接你们。”
听完蛇头的训话，一部分偷渡客面露喜色，暗暗庆幸，总算是平平安安到达目的地。
也有一部分偷渡者一脸茫然，也不知道是不是睡懵了，还有点不知所措。
此时的冷森，亦属于后者之内：他可是醒来之后就在这艘船上，根本不知道缘由，换言之，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给过钱了。
要是给过还好，如果没给过，那……
“森哥，我们怎么办？”
与此同时，鸡心与鸡肝两兄弟，一脸期待看着冷森，小声道。
“你们没给钱？”冷森马上明白，也压低了声音。
“没啊，我们兄弟过来做大买卖，本来是说好有同乡会来接我们。上岸后，我们打电话就行了。可是现在跟了森哥……”鸡心老老实实解释着。
“原来是这样！”
冷森点头表示明白，又问道：“你们身上有钱吗？”
“森哥，要是我们有钱，也不会过来了。”鸡心苦笑摇头。
鸡肝从军绿色的裤兜里掏出一张十元人民币，递上道：“森哥，我这儿有十块。”
“呵！”冷森苦笑摇头，示意鸡肝把钱揣起来。
虽然不知道偷渡的费用是多少，但区区的十元人民币，根本就不可能够数。
不得已，已经不知道多久没为钱发愁的冷森，转头看向角落中的李长江与常满，小声道：“你们俩有钱吗？”
李长江自受伤以后，常满一直负责照顾他。
两人相处短短几个钟头，却好像互生好感，竟一直待在一块。
此时听到冷森问话，李长江艰难坐直了身子，摇头道：“森哥，我没钱，也没亲戚。”
这话一出，鸡心两兄弟一脸不信，大骂连连：“草，小子，你这么不讲义气。”
“是啊，要不是森哥，你都已经被人丢下海了。”
“没钱没亲戚，你他吗敢上船，谁信啊………”
毕竟，人蛇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一点连普通人都知道。
要说一个子都没有，上到了偷渡船上，说出去是真没人信啊。
冷森却是抬了抬手，打断两兄弟的话语，双眼看着李长江的眼，点头道：“我信！”
“长江小兄弟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偷渡，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人追得没办法了，逃命的举动。”
“如果不是，在家里治疗好了再上船，不是更好嘛。”
“一个逃命的人，无论他干什么，都很合理。”
李长江听得这番话，无比感动，喃喃道：“森哥。”
鸡心两兄弟互相看了一眼，也不再多骂，看样子亦接受了冷森的说法。
剩下一女常满，不等冷森发问，主动就话语起来：“冷森大哥，我来香江是我爸妈安排的，来这里的目的是做女工。我有亲戚会来接我，可是那个亲戚我从来没见过，呃………”
“我明白。”冷森理解打断，朝常满笑了笑，也接受了她的解释。
人家自身都是过来做女工的，这一趟费用或许都还要从她工资中慢慢扣。再让她想办法，这就是难为人了。
认识的几人全都没钱，这下子可就不好办了。
跳脱的鸡心两兄弟倒是一点不惧，甚至有几分兴奋，凑近小声道：“森哥，要是你不想给，让兄弟们过来不就行了。”
“是啊森哥，我们是骑兵，谁敢惹我们。”
无疑，两人是真将冷森当作了大佬，还是做过大案的那种。
在两人想来，冷森一个电话，四方兄弟都来了，到时候别说给钱，不让蛇头倒给一点都是好的了。
冷森看着面前想象力丰富的兄弟俩，淡淡道：“我在香江没兄弟。”
“没有？”俩兄弟兴奋之情哑止。
停止不过两秒钟，鸡心又想到什么，小声道：“森哥，那你带家伙了吗？”
“我从来不会随身带家伙。”冷森人如其名，一脸冷漠，话语道：“不过你们说的也没错，我们要走，直接走就是了。”
话罢，冷森并不明确解释，又看向靠躺在一边的李长江：“你也没钱给，要不要和我们一块走？”
李长江又不是傻子，当即点头，面色却有几分为难道：“森哥，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既然都已经出手救你，我也不想半途而废，白费功夫。”冷森一语说到了重点，几个小时前这小子都差点被人扔下海，现在没钱给，难道结果还能好得了嘛。
庆幸自己出门遇贵人，身受重伤，心里正直脆弱的李长江，深深看向冷森，一字一句道：“森哥，你对我的救命大恩，我没什么可以报答的，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句话，完全可以理解为投诚。
冷森点了点头，也不多说，转过身面向船舱口，双目微闭，养起神来。
经过重生与一夜未眠，此时冷森还真有几分疲倦了。
与此同时，香江的海岸线已经遥遥在望。
几个蛇头都站到了船舱外面，招呼着船舱内的人道：“已经给过钱的都出来，我们对一对，没问题的话，船靠岸你们就可以走了。”
唰唰唰………！
一时间，船舱内三分之一的人都走了出去，他们深深呼吸着自由的空气，终于又重新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别以为偷渡好像就那么几个小时，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事实上，经历过一次，就没有人想要再经历第二次。
身体方面的伤害都可以不谈，最要紧是心理上所受的打击，尊严被人践踏，着实难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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