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现在陷入了是否要使用长孙涣那些馊主意的抉择用，长孙涣没有打搅他的思路。
妥协是永远不可能达成目标的。
这是长孙涣要教给这个年轻皇帝的道理。
他永远不可能平衡好各方的利益分配，只能相对平衡。总有人要占便宜，总有人要吃亏。他想要都讨好，只能都不讨好。
而现在他要达成的目标，已经和所有人都有一定的利益冲突，如果他不选择取舍，扶持一批，而打压另外一批，把所有和他有利益冲突的人就会联合起来，共同抵制他。
所以到底是选择被共同针对还是将矛盾转移，这几乎是一道不用犹豫的问题。
“陛下，如今就算是饮鸠止渴，商税之事也必须推行。因为这已经不是充盈国库的问题，而事关陛下的威仪。”
“士族门阀一旦尝到了百官联合威逼陛下退步的甜头，此后但凡有这些利益冲突的问题，他们都以此法来共同抵制，那将置陛下的颜面于何处？”
长孙无忌也出言规劝。
李二无奈一叹。
“商税之事，不仅事关国本，更是大唐崛起之机，事关国运。朕不能对他们心慈手软了。”
“宣天策府老臣……”
“陛下！”
长孙无忌插嘴制止。
“陛下，涣儿年岁尚有，老臣三令五申让他藏拙，他终究还是耐不住性子。而今商税和商契之事已经招惹不小的风波，老臣不想涣儿最后被查证是推行商税和商契的主使。”
长孙涣冲自家老爹眨了眨眼。
这算是在皇帝面前替他将曾经装傻充愣，编排皇帝的事给背下了锅吗？
李二也反应过来，安抚到。
“辅机说的有理。”
“商税之事已然刺激的这帮氏族门阀联合。若是涣儿的法子把他们惹急了，让他们心生报复之意，对涣儿有益无害。”
“今日之策，朕会单独再找天策府的老臣商议。”
“老臣代犬子谢过陛下。”
君臣之间达成了一定默契。
至少从长孙焕如今表达出来的潜力和智慧而言，未来的上限无可限量，这么一个好苗子若是被意外夭折，且不论彼此之间的亲疏关系，就是折损一个和他们不相干的人才，他们也会痛惜。
“涣儿，朕知你天资冠绝，然朕必须要告诉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此番商税之策，商契之策以及现在破局和推行之策的功劳之大，足以让一个九品官径直升为户部侍郎。但这些朕都不能算给你，因为这会让你成为士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是，朕会给你另外的补偿。你能接受吗？”
“侄儿省得。”
说实话长孙涣并不在意这些，他老爹已经位极人臣，他姑父就是当朝皇帝，本身已经极尽荣宠的他还要奢求什么？
“涣儿，将你的主意都与朕说说吧。”
“是，姑父。”
长孙涣拱拱手。耐心的给自家老爹和皇帝分析起来。
虽然他学的是文史，研究的也是文史，但政史不分家，他以后世的眼光和见地来解决如今因为受时代局限而产生的一些问题，还是非常轻而易举的。
“如今庭议上的困局，无非是陛下和天策府的一帮老臣站到了群臣的对立面上，所以寡不敌众。”
“且不论氏族后续有什么招数，若是不破解，群臣同仇敌忾的态势，商税的推广寸步难行。”
“而这，而破解此局，需要陛下和御史大夫共同努力，如果陛下一直陷于解释朝廷没有与民争利的事实，那么陛下必然会陷入被调虎离山的死局。”
“只要人们怀疑，质疑的角度和问题总是无穷无尽的，陛下难道要耗费所有的光阴都在解释问题上面？”
“所以朕不该陷入和他们的争议之中？要径直推行？”李二试探性的问。
“非也，而今与民争利的名声影响不光只是在庭议上，若是士族门阀有心散布留言，世人都道商税是大唐横征暴敛。届时，陛下强行推行，只会引发敏乱。”长孙涣断然拒绝。
“要想破局，只能从流言的发起点，也就是庭议进行。甚至不忙摘掉与民争利的罪名，只要将这些强烈反对的人的家也查一查。”
“一旦他们亲疏关系之中，有人依靠着他们的职务之便操持商业的，通通让杜大人一并参奏与民争利就行。”
“若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手画脚的他们本身也在与民争利，那么他们有何等颜面来阻碍陛下推行商税？”
“陛下的商税可是平抑了物价，保全了许多小商户，比起他们这些真正与民争利起来毫无底线的官署，陛下的商税已经能算得上是一剂富国良策了。“
长孙涣摊手说到。
长孙无忌在一旁听着沉思，这会也补充道：“陛下，杜大人参奏时，最好还能查一查这一帮人有没有以权谋私，巧取豪夺的案底。”
“如若当真有案底，或者有人鸣冤，陛下大可抓一批罪行严重的官属扭送大理寺，以此杀鸡儆猴。”
长孙涣撇了一眼自家老爹。
这是真狠人哪。
他还在想着如何度过百官刁难的问题，而他老爹已经直接考虑着如何震慑群臣的问题。
“朕会单独宣执礼（杜淹的字）一见，和他详细说明的。”
“这还不够，陛下。”长孙涣摇了摇头。
“涣儿还有秒策？”李二侧目过来。
“非也，侄儿只是以为，能被查出来的，不过是一些不重要的弃子。陛下若是真想震慑这些士族群臣，还需一点。”
“明日在朝堂之上，陛下可令侄儿亲自在手册之中记下此事，将这帮人，全部录入史书之中。”
李二听得深吸一口气，感叹到：“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既然他们选择与朕为敌，朕也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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