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个人影便扛着锄头去了后山。
每当向神木献了供奉之后,就是他要干活的时候了。起初他也怕得要死,甚至不敢看一看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可这样的事干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甚至还会担心,一旦神木没了供奉,会不会连累到自己。
远远地就能见到树上被吊死的那个人,这场景对他来说已经见怪不怪,可走近之后,他还是被吓了一跳。
往日里被神木吸了血肉的供奉,无一不是枯瘦干瘪,他还第一次见到这种完好无损血肉丰盈的尸身呢。
咽了咽口水,润润干涩的喉咙,他大着胆子用锄头勾了勾,那尸体一动不动,这才敢上前摸摸,冰冷僵硬,脉搏也已经没有了,到底还是个死人。
这尸体样子古怪,究竟要不要回去告诉村长,还是索性就这么埋了?他犹豫了片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不给自己找麻烦了。
面对干尸,他可以当个物件扔来扔去,可如今面对这样的尸体,他也不好不尊重一下,便面对安宁拜了拜,把人从树上放了下来,又将安宁身后捆住双手的绳索也砍断,然后扛在了肩上。
对这些用来供奉的人,并没有像样的坟场,都是挖个坑简单埋埋就算了。
那人将安宁平放在一边,便卖力地挖着泥土,估摸着大小差不多,大概能把人放进去后,便扔了锄头,跳出坑来,扯住安宁的双手就要扔下去。
却没想到,在他一拖之下,手中的人居然重重呼吸了几声,眉睫颤动了一下。
那人大骇,一时居然僵住了,直到安宁睁开眼睛与他对视,他才惨叫一声,如火烧屁股一样撒腿就跑。
没等他跑两步,这边的安宁一个滚身,半跪在地上掀起袖子,露出小臂上一个袖珍弓|弩,二话不说抬手一箭。
那箭贴着那人的耳边呼啸而过,笃地钉在前面的树干上。
那人也不是个胆大的,先是被诈尸吓了一跳,如今更是腿一软,跪倒在地上,用力地抱着头,哆嗦着痛哭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我也是被抓来的。”
安宁微微喘息着,一手仍然用弓|弩对准那人,一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勒痕。他有生以来还第一次被人活活吊死,这体验可真是糟糕透顶。
“站起来!”他低声道:“有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我有话要问你!”
那人早吓得六神无主,只不停地叩头:“冤有头债有主,我知道你死得冤枉,去找村子里的人索命吧!我也是受害的。”
安宁又是一箭射在他旁边的土地里,才吓得他立即噤声:“别胡说八道,我是活人。找个地方,我有话要问你。”
之前放箭时,安宁全靠听声音瞎蒙,如今那人吓得不敢说话了,安宁反倒找不到人了。
好在那人被吓破了胆子,也不敢耍花样,老老实实地用根木棍把安宁牵进了附近一个山洞里。
安宁打量四周的时候,那人也偷眼打量安宁,见他面色红润一切如常,才大着胆子问:“小哥,你真的是活人?”
“是。”
那人头皮又有点发麻。据他所知,眼前这人可是从昨天下午足足吊到今天早上的,这么长时间,神仙怕是也吊死了。
“我自然是活人。你不用怕,老实回答我的话,我不会伤害你。”安宁持弩守在洞口处:“这是哪里?”
“这是神木村啊。”
“抓我来的是什么人?”
“你没见到?”那人失声问道,转眼间又反过劲来:“哦对,你是个瞎子。是村里的人。”
“镇上说的,外来人失踪的事,都是村里人干的吗?”
“不敢说都是,大部分是吧。”
“那些人都是被吊死了吗?”
“大部分都是,太老的养起来。”
安宁喃喃自语:“居然是真的……”
那人听他这样说,不由好奇问:“你……你居然没问为什么,你知道这里的事?”
“不知道,我只是路过这里的人。”安宁摇头:“只是以前在书上看到过,没想到居然不是杜撰。吊死人的那棵树,就是你们的神木是吗?它需要时常有活人来供奉才能长大是吗?”
那人呆立片刻,猛然跪倒嚎啕大哭起来:“您都知道啊!神仙,活神仙,求您救我出去吧!”
安宁被突如其来的嚎哭吓了一跳,连忙道:“别这样,快起来,我不是什么神仙。”
他想了想才小心问道:“你刚刚说你也是被抓来的,为什么他们没……”
“说来也是我命大,”那人擦了擦眼泪:“当年我还算是个胖子,他们刚把我吊上去,绳子就断了。后来我听他们说,一次没死的话,就是被神木拒绝了,不好再供奉。正好他们缺个下苦力的,就把我留下了。”
“你喝了他们给的东西了是吗?”
“是,”那人神色悲戚,又面生恐惧:“喝了之后,我……我就发现脚下生了根,从神木那里伸出来的。之后他们就不让我喝了,我现在离不开那树半里地,更别说逃出去了。”
之前正常走路时倒看不出什么,此时他突然做了个双脚起跳的滑稽动作,果然有一根细细的根须从地下连在脚底。
“可怜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到现在连个信儿都送不出去,”那人越说越激动:“您能出去是不是?能不能带我一起出去,我家里还略有薄产,如果能逃出去,我将半数家产都送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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