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六王爷请坐。”公堂之上, 包拯黑袍蟒带, 一派威严。见赵焕落座才转回案后坐下, 惊堂木扬手落下：“带楚千声、楚千筝！”
“带楚千声、楚千筝！”衙役们的传令声一路吆喝过去, 已有人带着楚家兄妹二人上堂来。
这一段时间在开封府中的精心治疗, 楚千声差不多已然痊愈，虽是囚衣加身却挡不住一身的骄傲——好一个将门虎子, 包拯不由心中赞叹了一声，但转目看到一旁眉目低垂的楚千筝, 又不由嗟叹——这个倔强的傻孩子，众多人苦口婆心的劝导，竟还是留不住她的去意，幸而此事还没有对楚千声提起, 否则，这已然家破人亡的男儿此时又该情何以堪, 情何以继。
“楚千声，前次本府升堂问案, 你曾说道，你父亲楚长治楚大人被刺身亡那一夜，虽然刑部大堂中曾有人指认你为杀人凶手, 但你始终毫无印象。如今, 本府再问你一次，你可有什么话要补充吗？”
“禀包大人, ”楚千声声如洪钟答道：“那一夜的事情, 楚千声的确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只是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人来敲门，之后等我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刑部大牢中了。”
包拯点点头，转向楚千筝问道：“楚千筝，楚家家丁曾指认，事发当晚，你人在书房，亲眼见到了整个过程，但你前次也曾说过，自己对此毫无记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又一次听到包拯用这个名字称呼自己，楚千筝垂目沉默半晌，摇头道：“小女子没有话需要补充。”
“六王爷，”包拯眉头皱在了一起，似乎有些为难问道：“王爷对此案可有高见？”
“包大人客气，”赵焕道：“此案本王也略知一二，听说此案的嫌犯乃是一江湖悍匪，已被包大人抓获，何不待审问了那人之后再作决断。人说，偏听则信，兼听则明，楚家兄妹的话听来古怪，但江湖中邪术众多，或许他们说的都是真话也未可知。”
“王爷英明，”包拯赞叹一句，传道：“带秦潇上堂！”
虽然被青竹废去了武功，但展昭仍亲自押送秦潇上来。相隔不过数天，失去了武功的秦潇元气大伤，昔日的光鲜无存，但她似乎不自知，被推着跪坐在地上，仍然漫不经心地整理着头发，却一眼也没有看向赵焕。
“大人，秦潇带到。”楚千筝听着那熟悉的浑厚声音再次在身边响起，心中竟有着前所未有的欣然——原来在最后，真的还能再见到他一眼。正低头思忖间，那红衣蓝摆已从她身边飘然而过，不经意地停顿了一步。
“秦潇！”包拯喝道：“你可知罪？”
“又要我说什么？”秦潇百无聊赖地反问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何必又大张旗鼓地吓唬人？”
“好，本府问你，楚长治楚大人可是被你所害？”
“是我。”这两个字一出，不光开封府的人一惊，连赵焕也缓缓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却又听她娇声娇气说道：“还不是因为我家那个死鬼相公，一把年纪了还窝窝囊囊的，我干脆就送个漂亮的傀儡人去楚老头家，趁着时机成熟，控制着他家儿子去杀了那老头子，本来以为把楚千声也一起在刑部解决了就算了，没想到你们开封府真是喜欢多管闲事。”
“秦潇，原来是你！”要不是展昭拦住，楚千声几乎青筋暴起，就要将她当场碎尸万段——刚开始听秦潇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只是隐隐约约有个印象，眼看着楚千筝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秦潇的声音越来越得意，他忽然想起来了——是那个秦潇！是江湖上的轻颦笑秦潇，原来自己时时刻刻惦念不忘的妹妹居然是仇家专门送来杀害自己全家的傀儡——满目的迷雾吹开，露出了原本掩埋的层层真相，令人一阵阵惊悚。
原本以为开封府手中并无证据，以秦潇的狡猾定会百般抵赖，如今眼看她全盘认罪，包拯不由愕然：“一派胡言，若你是为了顾鹤鸣而为，又为何在失败之后，逼他自刎？”
“他那个废物，到底是扶不起的阿斗，枉费我为他费心策划了三年。”
“那本府问你，顾鹤鸣在自刎之前，曾提及他是受人指使，你随后逼他自尽，可是为了掩护那幕后之人。”
“什么？”秦潇故作惊讶，失笑道：“既然是他要说的，包大人尽可以问他去好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些什么。只是我怎么没听到他说这些话，你们开封府原来盛名之下其实难符，不过也是仗着自己的威风，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秦潇！开封府大堂中，不容你满口胡言！”展昭喝了一声，却见秦潇抬头向着自己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中却有些东西，古怪莫名却一闪而过。
接下来的审讯更加“顺利”，秦潇甚至连方长歌一家的事情也供认不讳，却在问及雪魄玉时，竟一口咬定是顾鹤鸣送给她的，再深究起来，她又故作不知，只让包拯去向那顾鹤鸣问玉石的来由好了——而死者已矣，又去哪里询问？末了，秦潇竟蔑然笑着挥毫一笔，在供词上签名画押。
从未有过如此毫无把握却又一帆风顺的审讯，签名画押之后便应该是——但如今，令签就在面前触手可及之处，包拯却面色凝重迟迟没有伸手，所有人的心都拧在了那一处，只有赵焕一个人漫不经心——虽然不知道小麒麟用了什么方法，不过似乎他和舒广义的话已经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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