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将那面精巧的手镜来回看了半晌, 包拯的眉间慢慢凝重起来——难怪展护卫如此小心谨慎, 一直到书房之中只剩下他们三人之时, 才将此物取出。
“公孙先生可认得此物？”纵然是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看法, 他依然会向这两名得力属下询问线索。
“大人, 学生从前虽没见过这手镜，但对这镜上的玉石却还有些印象。”借着窗外的阳光, 手镜上方鸽子蛋大小的扁平玉石仿佛有朦胧水气萦绕一般，又折射出一种霓虹般的流光溢彩, 公孙策以掌抚之，更加笃定：“大人一个月前带学生和展护卫拜访八王爷，曾见过与之极为相似的玉石，此玉看来质地杂乱且不正, 外人只当做劣玉，但惟有行家才能品其彻体之通透, 且遇光生虹，抚之冰凉却不沁骨。此玉需有龙凤孪生子交替携带, 以阴阳互补，数十年方能盘出玉色。据传乃是西域大漠冰川中罕见的雪魄，若长期佩戴则有助容颜不衰。当日王爷拿与大人鉴赏之时也说过, 圣上新获西域贡玉两枚, 便将其中一枚赐予狄娘娘，而另一枚……”
公孙策有些为难地顿了一顿, 若如此寻根索本, 恐怕开封府这次会遇上一个棘手至极的人物, 但略一犹豫后，他还是如实说道：“另一枚玉石，圣上赏赐给了……六王爷。”
包拯微微点了点头，脑中却理不出头绪来——他无论接手怎样的案子，都以线索为先，以证据为后，若仅凭这一枚玉石就说秦潇身后之人是六王爷，连他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更不要说巧言善辩诡计多端的秦潇和城府甚深的六王爷，而现在他却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入手。
“大人，”一直都未曾开口的展昭缓缓开口，虽然所受的都是皮外伤，但身体也着实有些沉重，不到必要的时候甚至连说话的力气也不肯浪费。“属下认为这枚玉石虽然可以提供些线索，但目前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据闻六王爷之子小顺王爷自命风流不凡，常常流连勾栏瓦舍之间，那秦潇也非本分之人，两厢查起来，无非让六王爷得个教子不严之过。属下以为，大人不妨在审讯秦潇之时让她有一个与六王爷相见的机会，或许还能看出些端倪。”
“展护卫说得有理。”包拯颌首赞许：“待事情安排妥当，本府自会考虑此事。”
“大人，”门外张龙赵虎高声禀道：“属下将楚姑娘带到。”
书房门开处，风雨洗礼后的清丽女子更显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一样。自从向她说了一切前因后果之后，她便又穿起了那身素白色的孝服，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小女子见过包大人。”她施施然行礼，安静更胜往昔。
听她不再自呼名姓，众人不由心下悯然，竟有些不忍不敢与她对视——法为民而生，民倚法而安，而他们身为执法之人，却为何又不得不一次次束手无策——方少渊何辜，这美丽坚强的女子又有何过？纵然惩了奸，除了恶，那往日的笑颜又该去哪里挽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场大战刚刚结束的原因，王朝马汉觉得开封的街道似乎比往日清静安详了许多。
看着擦身而过忙碌如往常的行人，又回想这几天一连串惊心动魄的事情，马汉心里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想感慨上几句，却半天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词，正要回头去问王朝，却见前面的王朝走几步就条件反射地揉脖子，不由失笑：“我说王朝，那小子只打了一巴掌，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好？”
一听他的揶揄，王朝不由怒道：“说起来轻松，你倒是让他打一掌看看——这小子是不是平时积怨太深，怎么下手这么狠。”
“你到现在还叫他‘小子’，不怕他听到。”马汉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忘记了最先说起来的是谁。
“你还说！”
一说到那个人，马汉不由咂咂嘴，追上来问道：“你说……展大人会不会只是随便说说，骗我们的？”
“胡说，展大人从来不说谎话的。”
“好，那我问你，在‘展大人说谎’和‘青竹是小麒麟’两个里面，你宁愿相信哪个？”
“……”王朝一脸痛苦地默默走过了两条街，才下决心地说：“我宁愿相信是展大人在说谎。”
马汉：“……”
两人说着话刚走进府衙大门，迎面一阵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的尖叫声，差点把二人吓了个趔趄：“阿~~~~~~~~~~~~~海~~~~~~~~~~~~啊~~~~~~~~~~~~~”这一声凄厉惨绝，百折千回，闻者落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阿海遭遇了什么不测。
不等二人反应过来，一道白光嗖地从面前飞过，只听有人大喊一声：“拦住它！”马汉急忙伸手去抓，却又怎么快得过海东青，眨眼间它已飞得老远，后面那个飞奔而来的人却一时刹不住车，一头撞在马汉的胳膊肘上。
“青竹……”暂时还没法消化青竹的身份，马汉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了，见青竹龇牙咧嘴捂着脑袋，赶忙问：“你没事吧？”
青竹撩开刘海指着红红的额头，怒问道：“你看我像没事吗？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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