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包大人, 请。”顾鹤鸣客气了一句, 但却掩不住一脸的恼怒——一则是因为展昭大闹枢密院, 二则是却受了舒广义的奚落, 虽然仍然是搞不清楚夫人到底设了什么妙计, 可是这口气他却咽不下去，才去圣上面前请旨, 要在这开封府听审楚千声一案。本以为六王爷会站在他这边说上几句，可是却只是见他不以为意地微笑, 更让顾鹤鸣心中结了个大疙瘩。
“顾大人请坐。”虽然心中有些不悦，但包拯仍然礼数周全，待到顾鹤鸣就座之后才向正位上坐了，惊堂木一声：“带人犯楚千声！”
虽是以犯人之身提来开封府, 但私下里包拯却嘱咐了公孙策精心疗治，故而不过半天时间, 楚千声的精神虽还没有完全恢复，却至少也可以开口说话——若不是顾鹤鸣手持圣旨催促升堂, 包拯本打算稍后些时日，但眼下的情况，却只好勉强为之了。
“楚千声, 叩见包大人。”在两名衙役搀扶下, 楚千声缓缓跪下，轻声道。
还不等包拯问话, 顾鹤鸣已经喝道：“楚千声, 你声音这么小, 到底在说给谁听！大声一点！”
“你！”刑伤在身，本来行动困难，楚千声却也几乎怒而起身，却听包拯大声道：“顾大人！此处乃开封大堂，纵然皇上应允顾大人听审，若无必要，也请大人噤声，否则莫怪包拯失礼！楚千声的话，你若是没有听清楚，包拯可代为传达！”
“哼！”顾鹤鸣自讨了个没趣，哼了一声，拂袖坐下。
包拯这才向楚千声问道：“楚千声，你可知你身犯何罪？”
“千声不知。千声自认言行端正，并未作奸犯科。”
“你既然并未作奸犯科，刑部又如何会判你死罪，你又如何认罪画押？”
“包大人，画押手印是在我受刑昏迷之后被人强迫按上的，对于刑部所定罪名……那天晚上的事情，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大人若想知道详情，可询问舍妹楚千筝，听人说，当晚她曾和我在一起。”
这边，顾鹤鸣刚刚要拍案而起，却忽然觉得身侧一道寒光射来，急转身，看到立在包拯身边的展昭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才勉强把一句“胡说八道”吞回肚子里。
包拯等的正是他这句话：“本府自然会问她，这次也是令妹来开封府为你鸣冤。来人，带楚千筝上堂！”
“千筝！”楚千声不由惊了一声，回头看去，真的见那熟悉婀娜的身影款款走进门来，多日不见，她竟清瘦了这么多——但是虽重孝在身，虽未施粉黛，却仍掩不住那一身的绝世清丽。
经过公孙先生的悉心诊治和抚慰，楚千筝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镇定，但心中却仍有些忐忑不安——她没想到包大人会这么快就升堂问案，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提起过她对于当晚之事毫无印象的事情，如今二次对簿公堂，她仍未有满意的应答之策，可是……这却是她为楚家所能争取的唯一一线希望。
略略对兄长笑了一下，楚千筝正待行礼，却又蓦然定住，视线向堂上一处望了望，只见得满堂陌生威严的人群之中，一双温暖熟悉的明眸似乎轻轻向她笑了一下，心中便似乎多了些勇气，却不知怎的，竟又想起昨晚那男子独有的温热味道，不由脸上一红，急忙低了头定了定神，才缓缓跪下：“楚千筝见过包大人。”
“楚千筝，”包拯顺着她的目光略看了看身侧的护卫，开口问道：“你可认得堂下所跪之人？”
“千筝认得，”在开封府中过堂的人成百上千，可却从未有这样一名年轻女子能如此神色从容，语气淡定，又如此不卑不亢，字字句句从她口中说出来，仿佛风抚大地，大堂上却好像不再是升堂问案之所一般：“他是千筝的兄长楚千声，曾经是枢密院承旨司副承旨。”
“好，那么本府问你，半个月前，枢密院承旨司承首楚长治楚大人深夜被刺，不治身亡，夫人重伤在身，至今仍浑浑噩噩，有人指认便是这楚千声行凶杀人，他本已被刑部定罪，而你却来这开封府为他喊冤，可是有什么话说？”
“包大人明鉴，家兄虽然是习武之人，却并非鲁莽武夫，其心性修养、待人接物，包大人想必也了然于胸，千筝相信他决不会是杀人凶手。”
包拯皱了皱眉，他如此问话，就是希望能亲耳听到楚千筝说出当晚发生的事情，但听她眼下的言辞，避重就轻，心中已隐隐有些不祥之感——自救回楚千声到现在，也仅仅有半天时间，他一直忙于与刑部及枢密院交接案情，无暇私下中询问，本以为来日方长，却不想到顾鹤鸣以圣旨催促升堂。他熟于律法条例，口中话还没有问出，却已知道接下来的问答，也意味着楚千筝能不能全身而退。
“一派胡言！”包拯喝道：“公堂之上，凡事都要有理有据，你无凭无据，却又如何敢说相信他并没有杀人，又如何为他翻案？”顿了顿，似乎竭力想要提醒她一样，包拯继续问道：“你兄长方才提起，案发当晚，你也曾在当场，你可曾看到他持刀杀人？”
“……”轻轻咬了咬下唇，楚千筝没有转头看身边的兄长，更没有再去寻找那双晶亮的眼睛，只是垂着眼睛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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