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单元 红颜醉
第一章
“楚大人！你可知道西京的驻兵有多重要？”
“六王爷, 楚某当然知道, 西京虽非边界, 但对抵御北边辽国却有震慑之力。”
“那你为什么还要随便调动西京的驻兵？”
“辽国近年来内部繁乱, 已无暇顾及犯境, 但近几月来，江陵、陵州和涂州三处频频来报局势不平, 盗匪四起，若不能平内, 如何安外？”
年轻的仁宗皇帝假装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这两名朝中重臣在自己面前唇枪舌剑。他即位登基时间还不是特别长，对于国事自然经验不足，还要依仗听取多位大臣的意见，不过在关于这几位栋梁之臣在御书房吵架的问题, 他倒是总结了一整套经验。
基本上来说，六皇叔最容易和楚承首吵起来, 接下来就是包拯和庞太师，有时候这两对是单对单捉对打, 有时候这四个人会分成两组，两两互争，这个时候是御书房内最热闹的时候, 也是仁宗最头疼的时候。不过好在还有八皇叔和王丞相, 这两个人常常会在中间做和事佬，不过基本上还是偏向楚长治和包拯方面, 故而有时候, 脾气暴躁的庞太师会以一敌众, 而六皇叔这时候会默不作声，在一旁观战。
好在现在的情况还没到最坏的情况，因此仁宗皇帝正把自己调整到装聋作哑档。
“皇上……皇上，”六王爷叫了几声才把他唤回来：“请圣上定夺！”
仁宗回魂过来，微笑着环视了一圈，问道：“众位卿家有什么看法？”看了看几个低着头的人，终于锁定一个目标：“包卿可有什么见解？”
身着朝服的包拯斜上前一步，声音洪亮答道：“秉圣上，臣认为楚大人常年征战，且对各地兵力分布熟记于心，于内外战况也更为了解，臣以为调动西京之驻兵虽然行动大胆，但楚大人的道理也令人信服。”
“包拯！”六王爷怒道：“你执掌开封府罢了，为什么还要对调遣军队指手画脚？”
包拯正色道：“包拯并非在指手画脚，而是圣上相询，而包拯也有责任为圣上分忧——六王爷也并非掌管承旨司，却为何对军队之事如此在心？”
“包拯！你……”
“六皇叔且息怒。”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就要由仁宗来做最后总结：“众位爱卿的意见，朕都知道了，此事关乎国家安危，且让朕细细考虑。”
“楚长治！！包拯！”赵焕脱去朝服仍然怒气冲冲，一口茶水在嘴里半天也咽不下去，怒气始终堵在喉咙里。
“禀王爷，舒大人和顾大人在外求见。”
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赵焕略定了定神，向中间的太师椅坐下去：“叫他们进来。”
但跟在仆人后进门来的，却只有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身着朱袍，面白无须，一进门来便带着一种谦卑的笑容。
赵焕皱了一下眉：“广义呢？”
旁边立刻有人应到：“舒大人刚进府，就被小王爷拉走了。”
小顺王爷与舒广义私交甚好，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赵焕也就不再追究。但顾鹤鸣心里却不是滋味，人都说少年得志，偏他已经年近四十，还是位于副承旨的位置，而且相对于他的另两位年轻同僚，他反倒是一点优势也没有。
同为副承旨的楚千声最被看好是下任承首的人选，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现任承首楚长治的儿子，且为人刚直却不鲁莽，深得好评，也甚得仁宗的认同。而另一位同僚舒广义，虽然口碑不够好，但却是一身挡不住的才艳，更何况他还和小王爷的关系甚好，六王爷甚至将他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儿子。
“王爷。”见赵焕散了下人，顾鹤鸣便知道要谈论些什么事情了，忙先叫了一声，但半天没有听到赵焕的问话，便知事情不好，低着头半晌不敢吭声。
“鹤鸣……”见顾鹤鸣的汗开始留下来，赵焕才缓缓问道：“江陵、涂州的事情怎么样了？”
果然是这件事情，顾鹤鸣连忙答道：“属下完全按照王爷的吩咐，正在逐渐把白清丰和杜青龙等人的兵力一点点引出来，王爷果然神机妙算，虽然现在给他们一点甜头，但等我们掌握了他们的情况，就能一举……”
“本王问的不是这个，”赵焕怒冲冲地打断他的话：“为什么这些下情会一直报到楚长治那里！他虽然一介武夫，但心思过人，如果皇上真的同意让他调拨军队过去，我看你该怎么应付！包黑子也是爱管闲事！”
“这……”顾鹤鸣面露难色：“属下虽然是枢密院承旨司的副承旨，但那里还有楚千声，而且握有重权毕竟还是楚长治那老头子。”
“如果……”赵焕精炼的双眼带着一丝危险的笑意看着顾鹤鸣：“如果承旨司不是再姓楚，你是不是就能把这些事情办好呢？”
顾鹤鸣刚开始还一头雾水，半晌才突然反应过来，惊得差点尖叫出来——难道……难道六王爷的意思是要把楚长治……
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六王爷漫不经心地说道：“本王知道你没有这个魄力和手段，不过若是令夫人可以的话……本王还是一样会保你的。”
顾鹤鸣期期艾艾半天，才勉强回答：“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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