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瑶忘记她是怎样回到月园的了。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晴锦担忧地伏在她的耳边关切:“姑娘可是身体不适?怎的脸色如此苍白?”
夜瑶看不清她的面孔,只是不停摇头,从袖中摸出一枚止痛的丹药,囫囵吞进肚子里,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
可胸口处的疼痛愈发强烈,她的嘴唇几乎都咬出了鲜血来,直到进了屋子里,她颤抖着摸着茶杯想要抿下口凉茶,胸口又是一滞,喉中的鲜血尽数涌了上来,溅在斑驳的木桌上。
晴锦大惊失色,可她又不懂医术,慌慌张张地奔出屋子想要去寻夜珲,可刚走到门前又飞快退回来,将夜瑶扶到了床榻上。
“姑娘,你先撑着!我去找珲少爷!”
夜瑶说不出话,雪白的手帕抵着唇角,仍有大片大片的鲜血涌出来,只望着晴锦踉跄着奔出屋子。
她咬牙摸出裹着银针的锦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捏起一根银针,可针影在眼前摇摇晃晃,别说准确地刺进穴道中,现在连拿稳它的力气也没有了。
瘦弱的胳膊剧烈地颤抖着,夜瑶眯起眼睛,干脆凭着最后的意志将银针刺在脑海中的穴位附近,在接触皮肤的那一瞬间,剧痛铺天盖地的传来。
果然……刺错了位置。
夜瑶苦涩一笑,再也撑不住了,耳边嗡鸣的声音也越来越响,她浑身无力地仰倒在床榻上,意识半清醒半昏睡。
她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现实,晴锦焦急的声音时近时远:“姑娘从乾承殿回来的时候便有些不对了,进了屋子就吐了血,该如何是好?”
“她没说发生了什么事?”夜珲的声音,“曦儿的身子一向很差,若情绪波动得厉害了,有可能危及生命。”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是怎么照顾曦儿姐的?走前明明嘱咐了那么多,这下可好!”另一个带着愠怒的声音,又甜又娇,是少女独有的轻灵,“都闪远些,让我来!阿珲,我写个方子,你去抓药,越快越好!”
夜瑶听着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是谁,可脑子中的混沌似乎随着这个声音的介入慢慢变得清明起来。
到底是谁?
她几次试图睁开眼睛,却因眼皮沉重得厉害,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隙,看到床前一个穿着鹅黄纱裙的身影,黑亮柔顺的长发软软地垂至腰间,是个年轻的姑娘。
姑娘正捏着银针,冰凉的小手掀开夜瑶的衣袖,比划了几下,动作熟练地将银针刺进穴位里,连续几根下来,她抬手擦拭了下额头上的细汗。
夜瑶的嘴唇动了几下,断断续续地开口道:“卿……佳?柳卿……佳?”
鹅黄纱裙的姑娘听到她的声音一怔,随后欢喜地俯下身子靠近,在她耳边道:“曦儿姐?你醒过来了?对,我是卿佳!你先别说话,我会给你喂药的!”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双手拨开眼前浓浓的迷雾,柳卿佳的面孔也愈发清晰了起来,微长的桃花眼,眼尾上挑,添了几分妖娆的味道,偏偏眸子生得极亮,不令人感到烟火气息太重,小巧的鼻,嫣红的唇,如同迷失在人世中的妖。
夜瑶艰难地喘息着,盯了她半晌,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抬手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气若游丝地开口道:“你……为什么回来?快些回去!回鹰叔那里!”
柳卿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曦儿姐,你别怪我,先休息,等你养好了身子,我再和你解释,好不好?”
夜瑶难得动了怒气:“不行!你不能留在这里!”
柳卿佳委屈地握住她的手:“可我已经来了呀,唉,别说了,阿珲拿了药回来,我喂你吃,吞咽的时候记得小心。”
从认识这个姑娘开始,夜瑶总是拿她没有办法的,就算她做了多么严重的错事,只要握着她的手,软声说些好听的话,掉几滴眼泪,夜瑶便没有办法责备她。
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柳卿佳接过夜珲熬好的汤药,勺子在碗中搅动几下,先将一勺乌黑的汤药在嘴中尝了尝,随后轻轻将碗中的药吹得凉些,才小心地喂到夜瑶的嘴中。
夜瑶虽然自小身子就不好,经常要喝些苦到发抖的汤药,可直到现在她也对汤药的苦味异常反感。儿时要爹娘哄着吃,大了些总是要暗下决心才能主动喝药,而现在,柳卿佳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心急如焚,连汤药的苦味似都尝不出来,眨眼的工夫就喝完了整碗。
胸口的剧痛在药草的香气下越来越淡,夜瑶屏住呼吸抬抬手按住额头揉了几下,直至耳边的嗡鸣声也消失不见,她才睁开双眼,面色冰冷地望向柳卿佳。
夜珲一直挂心夜瑶的身子,完全忽略的事情的严重性,只坐到床榻边上下打量:“你可好些了,在乾承殿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晴锦也站在屋子的另一角,巴巴地瞧向这边。
夜瑶没有回答夜珲,只是那样冷冰冰地盯着柳卿佳看,也不说话,可任谁都能感受到她强烈的、很快就要爆发的愤怒。
“曦儿姐,你别生气啊。”柳卿佳凑在她的身边,俏脸皱成了一团,“我来也是鹰叔计划好的……”
“鹰叔要你入宫做什么?这里本就是个危险的地方,我在这里每日都过得胆战心惊,如若出了意外更是无法自保,更没有照顾你的精力,难道这不是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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