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溪和陆决的婚礼定在五月末。
春末夏初，回到H城, 北方此时天气正好。阳光和暖, 并不使人感到燥热, 很适合举办婚礼。
城郊私人庄园。
观礼席上。
“决哥可真是大手笔。”专程从国外赶回来, 蒋轩一身西装笔挺, 相比高中时的轻浮散漫, 多了几分成熟。
却还是爱玩闹的心性, 从果盘里扒拉樱桃吃：“啧啧啧这大城堡建的，我要是妹子我也嫁啊！”
“樱桃还堵不住你的嘴吗？”何知遇冲他翻白眼。
伴郎团极其惹眼, 俊秀斯文如沈杭，痞帅张扬如何知遇。连以往最不出挑的蒋轩都是肩窄腿长的好身材, 高定西装一穿, 放在街上个个回头率百分百。
然而终究不如现在牵着新娘, 一脸严肃走过红地毯的男人。
瞒着所有人，从程溪读大学那年起，陆决就已经开始准备婚礼相关事宜。
除了高中毕业时送她的那条婚纱, 以及后来买的婚车。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在H城偷偷地预谋惊喜。
一座位于私人庄园里真正的城堡。
从画设计图到开始动工，每一处都亲自过目。反复修改数次, 终于在年初完全落成。
春日绿意盎然, 繁盛枝叶间, 纯白色城堡静静伫立。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 在礼堂的地上洒下斑驳光影。
几只白鸽在碎石小路上停留啄食, 倏忽飞起, 落下几片轻盈羽毛。
每个女孩在小时候都渴望自己是童话里的公主，总有一天，王子会驾着装饰华美的马车来迎娶公主，在浪漫的城堡里许下诺言。
他不是王子，但他知道她是他的公主。
他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看着神情庄重的陆决，蒋轩小声嘟囔：“喂，你说实话，你当年没想到他俩能走到最后吧？”
何知遇有些不自然地整了整领口：“闭嘴。”
不只是他，当年崇礼学生私下里传言甚嚣，大都不看好这段恋情，觉得陆决只是玩玩而已。
一个是乖到不能再乖的好学生，一个是暴戾任性出了名的偏执少年。
根本一点儿交集都没有。
结果后来高中毕业，他跟着她去往S城，创办以她为名的公司，在镜头前当着大众的面坦言爱她。
狠狠打了所有人的脸。
至今还被崇礼的学弟学妹们一脸憧憬向往地谈起。
而如今，又要正式举办婚礼。
那段在传言里“最多不超过三个月”的校园恋情最终变成了相守一辈子的承诺。
平心而论，确实让人眼红。
踩着一地花瓣，程溪被陆决带到最前面。
参加婚礼的宾客很多，除了已经红了眼眶的姜淑云和不停擦眼泪的陆老爷子，还有很多当年崇礼的老师同学，以及生意上来往的商业伙伴。
她有些紧张，然而陆决似乎比她更紧张。
男人神情严肃，握住她的手却微微颤抖。
喜悦里带着几分不安的激动。
眼睛略微酸涩，程溪唇角微弯，冲陆决安静地笑。
她明白这场仪式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穿着纯白婚纱的姑娘笑容甜蜜，陆决有些恍神。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那年在清亭观磕头的自己。
当初说等她长大就来娶她，如今终于变成了现实。
上天终究没有辜负他，让她一直留在他身边。
回过神来，面对程溪清澈的眼眸，陆决也笑。
婚礼仪式盛大，流程却简单。除开走红毯，就只有宣誓环节。
他从证婚人吴慧敏手里接过话筒。
观礼席上宾客安静，都在等着这个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会说些什么。
沉默几秒，陆决开口：“从小我语文成绩就差，高中每次考试都不及格，吴老师是知道的。”
宾客和吴慧敏都笑了。
蒋轩俏皮地吹了个口哨。
“所以我不太会说话。”
与平日面对采访时侃侃而谈的模样不同，今天陆决难得有几分腼腆。
“这场婚礼我策划了很久，从最初你答应嫁给我开始。”
他看向程溪，“这座城堡建了七年，这七年我也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能牵着你的手走到这里，究竟要说些什么。我想了好多，专门征集各种结婚誓词，却怎么都觉得不满意。”
片刻停顿。
男人黑眸里满是她的倒影，程溪也仰脸看他。
说来奇怪，这么些年过去，明明两个人已经如此熟悉。然而此刻他凝望着她，就好像时光倒退回高中的时候。
午后教室安静，窗外枝叶青翠。
最后一排，桀骜不驯的少年笑眯眯地盯着脸颊羞红的少女。
让人的心砰砰直跳。
“现在站在这里，”当初青涩的少年成长为成熟的男人，目光却还是一样深情，“我终于知道我想说什么。”
程溪的心跳得厉害。
她抿唇，静静地同他对视。
“谢谢你。”看着眼前穿着纯白婚纱的姑娘，陆决郑重道，“谢谢你从来没有放弃过我，谢谢你一直爱着我。”
人生的前十八年过得并不顺遂，但因为有了她，一切都变得不同。
哪怕他再狼狈再失意，在她这里，他依旧是被爱着的那一个。
“作为回报。”当着全体宾客的面，这个身家上亿的男人淡淡地笑，“我把余生都给你，希望你允许我爱你一辈子。”
***
傍晚，陆决是被蒋轩和何知遇一起扛回来的。
酒量再好也禁不住一帮男人猛灌，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居然连沈杭都一本正经地端着酒来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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