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卧一踏清风
“弟弟！弟弟！”——
大清早，寿王的姐姐赶来府上，刚进院子就高声叫起来。
园中，寿王正在练剑，见了姐姐立刻停了下来。
“姐姐，有什么事吗？”寿王收了剑，走过来。
“玉环呢？”
“在屋子里呢，不知为何，她近来心情有些波动，总是爱发脾气。姐姐进屋去吧。”
“不了，就在这里说吧。”姐姐拢了下袖子，斜眼朝屋里望望，转过脸看着弟弟的眼睛。
“什么事情？都不能在屋里说吗？”寿王有些茫然。
“唉，我的傻弟弟，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就你一个人还蒙在鼓里。”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姐姐。”寿王一副无辜的模样。
“皇上，看上了你的王妃。说是近日会赐你两名貌美的侧妃。”
“你说什么！谁说的？”寿王忽然觉得脚下一软，晴空来了一声霹雳一般，一把扯住姐姐的袖子。
“是高公公说的，说是皇上看上了玉环，一定要玉环在他身边……说要给你册立两个侧妃。”
“不！”——
寿王痛苦的摇摇头，“我不要什么侧妃，我只要玉环！这阵子，我勤于国事忽略了她，我一定会补偿回来的！我不要她离开我！”
“你说什么傻话！他是皇帝，你争得过他吗？别说要一个妃子，就是要了你的命，你都得给。高公公还特意给我讲述了三位皇子的死，他是要你小心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牺牲？我宁肯死，也不愿意将玉环给他！”
“傻弟弟，你想欺君？你知道欺君是什么罪吗？满门抄斩！不但你活不成，玉环活不成，我和你姐夫，还有三代以内的血亲都会死！”
“可是……”寿王使劲的握了握手中的那把剑。
“你好好想想吧。姐姐先走了。”
姐姐转身离开。
姐姐走后，寿王失魂落魄的走到屋子里，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玉环正在床榻边坐着，见他落魄的走来，便扶住他。
“十八郎，你和姐姐的话，我都听到了。”玉环将一杯茶递过去，一脸平静的说。
“玉环，我不想离开你！我不要你走！”寿王忽然扑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身子被他勒紧，骨节似乎都要压碎了。玉环张着嘴，几乎喘不过来气。
“十八郎……你……你冷静。”
“为什么？为什么他是我的父皇？如果是别人，我会拔剑的！就连一只鹧鸪都会义无反顾的扑向自己的情敌，而我呢，还不如一只小鸟，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玉环，我的心，真的好疼，好疼……”
他说着，声音嘶哑起来，两肩颤抖着，开始啜泣起来。
“我知道。玉环都知道。玉环心里又何尝好受呢？”
寿王将脸埋藏在玉环的怀里，无声的啜泣着，这个温柔的男子，第一次在玉环面前流下眼泪，而这一夜，却是别离的前夜。
“拿酒来，今夜，不醉不休……不对，是醉了也不休……”寿王喃喃的叨着。
等到酒宴都摆好，他只管喝酒，一杯一杯，一盏一盏，一会儿独自饮，一会儿和玉环交杯，只是脸上的那一行清泪，一直没有消退。
醉了。
玉环就开始舞，直到将鞋子跳飞，衣衫都乱了，全身也没有了一丝力气，在趴在寿王的身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然后喝酒，喝酒。
最后，醉得不成样子，两个人就横在地上，昏昏然睡了去。
天亮。
柔和的日光，从窗外射进来。
暖暖的阳光照在玉环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被子里。
翻下身子，瑁儿却不在，坐起来，忽觉头痛的厉害，手指下意识的揉了揉太阳穴，披衣下床。
“你醒了？喝下这碗醒酒汤吧。喝了会好受些。”
寿王将一盏清澈的汤汁，端给她。
玉环挣扎着站起来，喝下后，便舒展了一下身子，走到桌前，坐下。
“玉环，穿好衣服吧，待会儿，我有话对你讲。”李瑁的声音很低，很嘶哑，语气也很无奈。
“什么话啊，弄的神神秘秘的。”这话一出，玉环看到李瑁的脸色，阴恻恻的，难看得很。
等她梳洗完毕，寿王将一纸书函递给她。
“这是我将要上的奏表。你看看吧。”
玉环犹豫一下，接过来，扫了一眼，顿时气歪了，一把将上表摔在地上。
“如果是废婚，我心里倒好受些！干嘛还要把我弄到道观里？那是人待的地方吗？”
寿王默默的将地上的上表捡起来，以袖拂过上面的尘渍。
“玉环，你听我说，其实，这是一大早高公公送来的，但上面的落款是我的名字。我想了想，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不听，不听！”她奋力捂住耳朵。
寿王好不容易平息的心底的狂澜，被她这一闹，又掀起来了。
“玉环。玉环。听我说。”他走过来，将她的手掌掰开，揽她在怀里。
“玉环不要……不要……”
“别说了，我们谁都无法抗拒。父皇是天，他的话就是天命。作为夫君，李瑁还是要提醒你，你这么孤单一人，到那个深宫后院去生活哪里可不止是风华雪月，自我记事时起，不知道见过多少美人由那里进进出出，她们走着进去，又被抬着出来，数不清啊……”
“你有时太任性，以后自己要多当心。”寿王万般无奈的说。
“嗯”玉环含着泪，点了点头，将脸埋在寿王怀里。
公元740年，即唐开元二十八年，玄宗皇帝下诏，令寿王妃杨玉环为女道士如宫，
号太真法师，从此，她开始了清静的道士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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