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 徐小丝都知晓着有管理员的存在, 只是她从来没有深想。
游戏有管理员是非常正常的事, 她也不会因此感受到被冒犯, 但是周围的人一下子真成了管理员本人, 又是一种新的感受了。
徐小丝并没有隐瞒这件事的打算, 而是直接去了宁柯家。
下午时候她已经说过了不会来吃饭, 所以她会来敲门宁柯是非常意外的。
他应该是还在睡觉，穿着居家服，头发乱七八糟的, 看到徐小丝后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徐小丝拿着她买下的那本漫画书，“我问你一个问题, 就当是一个暗号好了, 你要是不懂我说的什么也没有关系。”
宁柯在看到徐小丝手上的书本后微微垂眼。
“你是管理员吗？”徐小丝看向他，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这个世界的管理员。”
徐小丝想过宁柯会怎么回答, 回答“不知道”的可能居多, 毕竟即使他真的是管理员也不一定承认。
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 宁柯并没有思考多久, 也没有周旋的意思, 他好像只是那么轻微楞了一下，然后非常诚实地点头，“我是。”
他这么说徐小丝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按理说我最好不说这事比较好, ”宁柯往后退了一步, 让徐小丝进门，“但是你问我就是另一种情况了，我对你一直都是诚实的。”
徐小丝坐在那个她已经习惯了的沙发上，整个人还有点懵。
从这个游戏的初期开始回忆，宁柯确实陪伴在自己的身边，甚至游戏的免责声明都是他让签的。
后来那些她开的玩笑成真，原本以为是管理者通过某个角落回应着她的反馈，现在想来应该是早就能够猜到的事。
那么她为什么没有猜到呢？
她为什么没有猜到呢？徐小丝看着宁柯将热水放在自己面前，他还困着，揉了揉眼睛，睡不醒的样子。
因为宁柯比周围的“人类”都更不像“人类”。虽然这样说很奇怪，但是却是徐小丝真切的内心所想。
宁柯比别人更像NPC，她还曾试图教过他如何去感受“爱”这种情感，现在想来是非常讽刺的一件事。
熟悉的人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徐小丝伸手去触碰宁柯倒的那杯水，手心有些灼热。
“一开始就是你吗？”徐小丝询问，“最开始的宁柯就是你？”
“一直都是我，”宁柯不知道徐小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我比你更早来到这个世界。”
这确实是非常合理的事情，徐小丝也不知道自己在确认什么。
对于真实世界来说，游戏中的“宁柯”是不存在的，而就她目前呆的世界来说，宅男“宁柯”是比管理者“宁柯”更为熟悉的存在，甚至还有一些依赖感在里面。
“之前说的老板让你写的剧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作业吧？”徐小丝看向宁柯，她感受到自己已经逐渐冷静下来，接受这个事实。
按照一般人的思路来说，即使这事对他来说原本应该是非常正常的事，但是多少也会因为有所保留而稍微有点亏欠之意，宁柯不会，他也不知道徐小丝此时缺失了某些东西的难受。
所以宁柯依旧疑惑，就像他不知道喜欢，不知道徐小丝说的无处可逃。
剧本是他改编过的，他已经能够写出他手下代码人的窒息和无处可逃，但是他还在困惑。
水杯一直被徐小丝握在手里，徐小丝并没有喝，感受到温度从烫人变得温暖。
“那些剧情都是你选择之后的各种可能。”宁柯回答。
怪不得他游戏中期那么忙，到了现在反而闲了下来，因为结局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吧？
“一开始的宁柯就是我，所以无论你知道不知道这件事，这对游戏来说都是没有影响的，”宁柯来到徐小丝面前，蹲下，这个角度他看徐小丝的表情更为清楚，“你在难过什么？我是管理员对你来说不应该是一件没有影响的事吗？”
宁柯歪头的时候很乖，询问的时候很乖，乌沉沉的眼睛里全都是认真。
“至少也不完全一样吧，”徐小丝回答，她微微有些头痛，“肯定是会有影响的，总觉得陌生了一点……”
徐小丝这话说了一半，手中的杯子被宁柯接过，被他放在旁边的小桌。
宁柯的手指纠缠上她的，十指相扣。
徐小丝的手还残留着热水刚刚度过来的温度，手心接触到宁柯的，他体温偏凉，温度一点点被他蚕食。
“没有区别，”宁柯强调这件事，他原本是蹲着的，为了和徐小丝平齐而成了单膝跪地的姿势，“我一直都是我，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徐小丝觉得他这个模样很像小孩子闹脾气，他不知道大人在说些什么，他听不懂，但是他有直觉，他觉察到这件事是对自己不利的，所以他开始纠正。
“宁柯你这样是不对的，即使我嘴上跟着你说没有区别，但是我心里怎么想的依旧是那样，并不会因为你在我面前重复而改变。”徐小丝轻轻叹气，“你这样没有任何作用……”
徐小丝的言语因为宁柯的靠近而停止，她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依旧是浅淡的凉意，因为常年不见太阳过分白皙的皮肤，他抿了唇，很是固执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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