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苾说：“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觉得就是合同的问题，我去找律师咨询一下，先挂了。”
她挂断电话，跟爷爷奶奶打了招呼，就拎了合同去了外面找律所。
以前在盛华的时候，她听过不少娱乐圈的奇闻异事，其中就有很多关于小艺人被无良公司坑害的事情，签一份合同相当于签了一份卖身契，想解约就得拿出吓死人不偿命的天价解约费，有些黑心公司偏偏就是靠着解约费来挣钱的。
找律所的路上她一边暗暗祈祷山禾不是那样的黑心企业，一边又盘算着如果她真的被山禾套牢接下来该怎么办。
出租车司机把她带到一个律所扎堆的街上，周苾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靠谱的店走了进去。
太阳西斜，气温下降，余光洒在律所的招牌上，一半阴影，一半光明，下班时间，一辆辆的电动车在路边肆意穿流，好像每个人都在被生活鞭策前进。
半个小时后，周苾走出律所，表情无悲无喜，看不出在想什么。
“合同中对乙方的宣传义务表达的模棱两可，换句话说，他们不给你宣传，你也从合同里找不出他们的把柄，其他倒是都挺正常。”
“解约？如果是你提出来的话，你得赔偿八十万。”
“好在只有五年，五年后不续签，合同就终止了。”
“……”
屋里那个胖律师的话不停在周苾耳边回旋。
没有宣传？艺人不就是靠着宣传打开知名度么，没知名度她拿什么挣钱？五年？相对于那些十年二十年的经纪公司是不长，可她五年后就二十八岁了，要青春没青春，要名气没名气，还拿什么在这个圈子里混。
说白了，山禾就是打算让她自生自灭。
周苾闭着眼睛深深叹出一口气，如果不是信任山禾是个大公司，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地签下合同。
包里的手机响了，周苾拿出来查看，是邱思远发来的微信。
他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件焦糖色的风衣，背景就是他学校外面的那条小吃街。
他问：“馄饨店老板说好像见你拿着这件衣服了，是你的么？”
周苾这才想起那天出馄饨店的时候，她出门的时候好像只背了一个挎包，手里没拿东西。
“啊！”周苾回复，“是我的，我忘记拿了，你能帮我收着吗？等我去S大拍戏的时候再去找你拿。”
“好。”
周苾想直接回复一个谢谢，可垂眼瞥见手里的那份合同……邱非池，这是你逼我的！
她又加了几个字：“谢谢你，有你真好【太阳】。”
*
山禾三十八楼，邱非池办公室内。
佟溪站在邱非池宽大的办公桌前面，问他：“昨天你为什么把我让人发的周苾的声明给压下来？”
邱非池淡淡道：“以后她宣传上的事都不用给她安排了。”
“什么？”
邱非池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眼前吃惊的佟溪，勾唇一笑，又低下头去。
佟溪蹙眉，“合同？你给她的那份合同有问题！”
邱非池但笑不语。
佟溪恍然，激动起来：“我说那天你怎么那么殷勤地把她的合同打出来了，她的那份跟我们和其他艺人签的不一样是吧？那是你改过的，对不对？”
邱非池抬起头来，淡淡看着她：“佟总监，请注意你的措辞！”
佟溪叹气：“你改了什么？”
“没什么，以后她的宣传我们都不用负责。”他语气轻描淡写，就像在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佟溪又开始激动：“你这是在毁了她……”
“我没有。”他笑着打断她，语气里却有些愠怒，“她太有本事了，她不需要宣传。”
“邱总。”佟溪深吸口气，使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这个孩子是有天赋的，外在条件那么优秀，假以时日一定能给我们带来巨大的效益。”
邱非池微笑：“佟总监，你先出去吧。”
佟溪无奈，她知道当邱非池露出微笑赶人的时候已经代表他非常没有耐心再谈当前的话题，她只好先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
邱思远回到寝室，赵志宇正躺在床上玩手机，他看到邱思远手里的衣服，问他：“你拿的什么啊？”
“周苾的衣服，她落在馄饨店了，我帮她拿回来了。”
赵志宇眯起眼睛看他：“你俩是不是有奸情，她怎么不让我帮她拿衣服！”
“是馄饨店老板认出我来，问我这是不是我朋友的衣服。”邱思远找了个袋子，把衣服装进去，“而且你别乱说，她有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你还不知道啊？”一说到这个，赵志宇又来了精神，他一个翻身，换了个趴着的姿势，一脸八卦的样子，“告诉你件事。”
“什么？”
赵志宇的胖脸笑成了花，“我女神单身，没有男朋友。”
邱思远心头跳了跳，“你听谁说的？”
“嗨，那是秦俊情报错误，视频里那个男的根本不是她男朋友，那里是他们的工作室，所以同进同出，我女神只是暂时住在那里而已。”
邱思远垂下头，一抹笑意在唇边溢出，“这样啊！”
他把袋子放进自己的橱柜，借着柜门的遮挡，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又掏出手机，打开和周苾聊天框。
“有你真好”，他看着这几个字，手指慢慢在手机屏幕上摩挲着。
窗外风掠过树叶，带起的沙沙声像女人温柔的浅唱，天边的夕阳红的像着了火，宿舍楼里熙来攘往，欢声笑语。
这个可爱的世界！
他“啪”地关了柜门，一拍赵志宇的床沿说：“走，吃烧烤，我请客。”
“我靠，回魂啦哥们？”赵志宇甩着胖屁股麻溜爬下床，“你丫是不是想通了，我就说失恋有什么了不起，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问题。”
“那你之前怎么不请我？”
“小邱，我已经在精神上对你表示了鼓励，请吃饭太俗气，不符合你天才导演的风格！”
“天才导演也得下凡，尝尝民间疾苦！”
“民间是凡人呆的，不适合您这谪仙般的人儿！”
两个人勾肩搭背出去，宿舍门被关上，风从窗户里钻进去，听到一句来不及带走的悄悄话：
“谪仙般的人儿想下凡历历情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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