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博池从床上醒来，初次发现他的头脑竟然没在半分钟内清醒。他多少有点烦躁，这种烦躁在感受到身体的疼痛后愈加强烈。
博池控制速度地坐起来，由于昨晚被做了从没做过的事，他的一些身体部位很酸痛，那里还能记起曾经容纳过某物，咳了一声，嗓子也有些不适。
他面色平静地站起，走到镜子前，将衬衣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审视自己的躯体，深红色的吻痕隔段距离便能找到，印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指尖用力一按，只剩有一丝丝酸痒，像小宠物用爪子小心地挠一样。他再看向墙上的钟，准确地说应该是它旁边的架子，上面挂着外套，正是他之前给D4穿上的那件，他昨天找了半天才寻到，竟然藏在最偏僻的角落，不知道D4到底在想什么。
博池扣回扣子，动作总有慢半拍的僵硬，低头看，食指侧面有个不易察觉的小牙印，小小牵动不至于疼得难耐，但引起他开始思考它是昨晚什么时候留下的——因为没完全苏醒，大脑中一阵短暂空白——他抿了抿嘴，手指压向喉咙，他想今天还是尽量少说话。
他认为自己从没如此狼狈过，即使在地面上受过比之严重得多的伤也未体会到这种奇异感。就算此时此刻他心情宁静，他还是得承认昨晚意义非凡。
博池坐上长椅，向后倚靠，他轻揉眉角，却怎么都模仿不了D4带给他的感觉。轻叹口气，他试着忽视后处的酸胀感，尽力忘记体味过的冰凉。他在心中幻想着踢D4几脚——事实上他的确对睡眠中的D4这么做了，虽然没什么效果——又稳住了心绪。
他阖眼小憩了会儿，再次醒来时眨眨眼，视野不摇晃了，看一眼时间，还是很早。正打算打开D4室的监控察看下情况，忽地想起监控器已经被砸碎了，便作罢，神思中含有浅微的遗憾。
没有立刻关闭手表，博池看到有未读信息——
昨日D4室监控器意外损坏，但考虑到您位处其中工作，未第一时间入室观察。次日凌晨，我们全副武装前去调查，D4陷入深眠，与x月x日十五小时的睡眠状态相同。另外，D4多条墨手断裂，数量迅速减少到五条，是否再生未知，原因无法考。因安全时间不可推断，做完必要措施后，迅速撤离。
您为对D4的研究获得较多新信息，特来表彰。请于平时发放早餐处查收。
博池读完，往小窗望了一眼，金色的光被反射出来，他猜想大概是一颗五角星。
他没有深思，继续往下翻，是智者——
请你月末上交一份关于D4的观测报告。你一定仔细看过须知，但由于为首次，且担心安吉拉没及时提醒，故特别通知。
博池浅灰色的眼睛凝视那行字眼，他的确记得这是饲养员每月必做的工作，但未免告知得太早……
他呼出口气，点开最后一则信息——
安吉拉：早上好，博池。怕你忘了，月末你有报告上交。啊，我这么早说……莉莉的下葬你还记得吗？我怕你也被叫上，所以早早准备比较好。最近一段时间累坏了吧？趁现在休息一下，植物园空着，是个不错选择。另外，今天晚上要到控制室开会，务必准时！辛苦啦。
间隔半个小时，她又发来信息。
安吉拉：你和利之前认识吗？她快回来了，特意让我和她在吃午餐的时候换位置。如果不是的话，希望你做好打算，利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安吉拉的面面俱到令博池又一次体会到她的完美，甚至怀疑她经历过严格训练。同时她收拾心情，对他重回端庄温柔的态度实在速度过快，博池低低赞叹几声。
但是，他自认记忆力颇佳，他可以确定除了在这船上，他没有再见过利。
那么利为什么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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