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利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贝伦斯的房间，对于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大孩子，他实在不能放心。
果然，在昏暗的角落里，贝伦斯把毛巾搭在脸上，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他的头发完全没擦，水渍在椅背上蔓延开了一大片，湿哒哒的黏在那张帅气的脸上。
萨利叹了口气，重新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默默地为他擦起了头发。
这动静不算小，贝伦斯一下子就醒了过来。他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
萨利听出对方呼吸的变化，淡淡开口：“怎么不擦头发？这样容易着凉。”
“等你回来。”贝伦斯懒洋洋的回答。“帕瓦【佩耶夫的姓】那家伙没把你怎么样吧？”
“佩耶夫是上将，是你的上级，你应该用敬语。”萨利纠正道。
“我管他是什么上将不上将呢！反正我不喜欢他。”贝伦斯一撇嘴，向后仰头，从反转的视线里看着萨利。“喂，萨利，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他是个很优秀的上级，不会随便为难下属的。”
“不会？！！”贝伦斯大嗓门一下子吼了出来，“你没发现他总是没事就找事，把你叫到他办公室吗！害的那些个杂碎天天在背后对你指手画脚的，今天那两个家伙就是……”
萨利的手停了下来。他拍拍贝伦斯的头，示意他冷静一点。“别人怎么说，我不在乎。现在，你只要记住我不想让你随便打人而已。”
贝伦斯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双手抓住萨利的肩膀吼道：“可是那两个杂碎说你给帕瓦灌了迷魂汤，给你开了小灶！他们说你根本没什么本事！帕瓦那家伙也是屁事多恶心人，总是仗着多年前你的失职害他受伤一直各种要求你指使你的，他明明滥用私权！而且他根本没受伤！天天把他的右眼用眼罩遮起来，其实他的眼睛好好的，他全身上下唯一的伤就是他脸上的那道无关痛痒的划痕！这样你都不在乎吗？！”
萨利的目光顿时凌厉了起来。
“你见过他的那半边眼睛？”他质问道。
“……没有，但是两年前我不是没打过他吗……那时候他的眼罩被我打掉了，他看了我一眼，我当时一晕，然后等我回过神来，就已经被踩在地上了。而且在那之后好久我都一直在眩晕想吐，总之他的眼睛绝对有蹊跷！”贝伦斯回答道，语气难得的严肃。
还好他没有看到全部……
萨利暗暗松了一口气。佩耶夫的眼睛是做过特殊的改造的，这是个秘密，未来可能用得到，但是现在却是万万不得泄露的。这个改造只是个不成熟的构想，但是这个上将却自愿做了小白鼠，为了获得更强的能力去做好高位的职责。他会一直帮他保密的。
回过神来，萨利决定先把贝伦斯哄过去。
“是吗？我不太清楚，他的眼睛确实因为那次我的失职中受到了伤害，他没有为难我，我们只是在讨论接下来各自的行动而已。也不早了，你该睡了。”
贝伦斯依旧紧紧抓着他，不愿意松手。
“那你也不澄清一下吗？就算是被人污蔑你是个只抱大腿的无能之辈？”
“澄清什么？你记住，这些事情你是阻止不了的，只会越洗越浊，事情一直都不是那么简单粗暴就可以解决的。就连你也有人在背后议论的，别看他们那么怕你。”
“他们说我什么？”贝伦斯直起身子，一副要打人的模样。
“一辈子没人敢要的omega。”
“……我靠！我根本不需要像其他omega一样好吗！我有……”……有你就可以了啊！
贝伦斯止住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萨利不知道眼前高大的少年在想些什么，在他眼里，对方就是一个各方面都还差得远的孩子。他抬高手，摸摸青年的头，感受到已经干了的发根，对方的头发发质挺硬，扎的他的手心痒痒的。
“说我无能的，我不是都培养出你了吗？”他眯起眼，微微笑了一下。“贝利，你是我能力最好的体现，只要再成熟一点就好了。好了，快睡吧。”
贝伦斯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双手拽着，猛地拉扯了一下。它悸动的太强烈了。
他想要抱住这个人，就现在。
贝伦斯再次任性了。他不蠢，相反，他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为他争得更多的特权。
于是，在一番撒娇之后，他成功的把萨利留在了自己的房间，他可以抱着对方整整一夜，直到天亮之时。对等的，他明天要呆在他不喜欢的无法活动开的机器里躺上整整一个小时，让一大堆扫描仪和机械手在他身上滑来滑去检查身体。
萨利看起来是个绝对严谨的军人，严谨到你会觉得他在睡觉的时候都用立正的姿势躺在床上。
而实际上，他只有在睡眠时才会放松一下。他喜欢面对着墙面，蜷起身子，将一手塞到枕头之下。像是一只小小的猫。
贝伦斯记得自己在过去曾听说过，这样睡觉的人大多数都孤独。他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一个人面对一切。他可以无比强大，但是也无比脆弱。
他希望自己可以保护他。
就象现在，他把这个人完全揽在怀里，变成一个更大的半圆。
萨利睡的很沉，他是真的累了，躺下还没过一分钟便已经沉睡。他的睫毛安静的搭在下眼睑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明明是这样最幸福的时刻，贝伦斯却总觉得很违和。萨利身上有别人的味道。是帕瓦的。
萨利是个beta，是不会有自己的味道的，他刚刚去了帕瓦的办公室，沾染上气味不稀奇，但是刚刚萨利明明洗了澡，味道应该冲去大半才对。可是偏偏贝伦斯还是觉得那气味无比浓烈，直往鼻子里钻，刺激着他的神经。要不是他知道一个人和一个alpha亲密深入接触之后的味道要浓的可怕，他都要觉得萨利是不是被帕瓦做了什么了。
他的鼻子是不是太灵了？
贝伦斯没有疑惑很久，他是个挺容易满足的人，没过一会，他就也陷入了睡眠。
。。。。。。。
佩耶夫沉着脸，一直紧盯着监控里贝伦斯的房间门，但是，没有任何人出来。那扇门就那样紧闭着，回绝了所有的视线。
天，已经一点点亮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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