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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黄昏，领班用一辆SUV拉上几个牛郎出发前往K县。我动作快，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因为这个座位视野极佳。
天色渐暗，路灯陆续亮起，SUV很快就上了高架。
我刚到S市不久的时候，曾经在商业中心街头抬头仰望那些摩天大厦，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差点仰面往后跌倒。无比切实地体验到，原来那些电视电影里繁华大都市的街景，都是真实存在，而不是特技虚构出来的，也不是广告自我吹嘘。
S市什么都不用说，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让外来者自己感受到其庞大的体量，以及自身与其的差距。
高架路两侧大楼林立。SUV飞速驶过，仿佛穿行于拥有无数钢筋水泥巨型树木的原始森林中。无数大楼飞速后退，这疾驰的感觉，让我有一种冲动，想站起身从窗户里探出去，学泰坦尼克号里杰克那样振臂高呼：我是世界之王！无拘无束，谁也不能命令我！
“找死啊！”领班兼司机开骂了，“把头缩回来坐好！系好安全带！”
一路高架换高速又换高架——没错，K县明明只是“县”，却有绕城高速和高架，甚至通了地铁！尼玛，我老家所在那个省的省会都还没有地铁呢。而这居然只是一个县？一个县的GDP就干掉了我们大半个省。其实并不只有K县，S市周边的那些县市，有好几个都是高速和高架纵横交错，四通八达。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K县的一家商务会所。
领班带我们去见那里的老板，先请他过目，然后带我们熟悉下环境。
晚上八点以后，随着客人们的陆续到来，会所里逐渐开始热闹。
落花KTV的模式是量贩式KTV，而这家商务会所则类似夜总会，有DJ和歌舞表演。我们会到这里来出外场，意味着这家商务会所的特色当然不是小姐，而是男模，即牛郎。
我们几个作为新面孔，自然引起不少注意。不时有人搭讪。
与一起来的几个同事不同，我不施脂粉，穿着最简单最朴素的短袖白衬衫，坐在角落里。在这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的娱乐场所中，显得手足无措、格格不入。因为我还是出演老本行——“为生活所迫决定出卖自己肉体的清纯大学生”。
为了提高身价，扮演大众印象中正经大学生该有的样子，必须保持矜持。
在这个行业里，红牌代表着受欢迎，代表着高收入，但新人有红牌无法比拟的独特优势，那就是新鲜度。我旁观领班和每一个想来和我搭讪的客人进行讨价还价，高价推销我这个“清纯大学生的初夜”。
神特么初夜，我都记不清这几个月里接待过几个客人了，绝对不低于两位数。
为了不穿帮，我在网上买了私-处清洁洗护用品，号称可以去异味美白-粉嫩保持紧致有弹性。据说是进口货，75g小小一瓶花了我两百多块。购买页面上用巨大的鲜红色字体拍胸脯保证：连续使用3瓶以上，如果无任何效果，支持全额退款。
我每天撅着屁股涂私-处美白精-华露，顺便连乳-头也抹了，然后按照说明按摩使用部位1-2分钟。按摩完后，我用小镜子照菊花，看看有没有真的保持美白-粉嫩。
为了保养菊花，我连心爱的辣条都戒了，泡面也从香辣牛肉换成了香菇炖鸡。每次拆调料包，我都安慰自己：这都是暂时的，等我赚到了足够的钱，就可以尽情过瘾了。
那天调料包被罗密欧抢去了。
“你宵夜就吃这个啊？都是添加剂，容易上火，而且会长痘痘。我炖了银耳莲子羹，自己去盛。”
“哇哦，大哥我好爱你哦。”我端着碗屁颠屁颠就去了。
啧，这几天罗密欧在拘留所里，泡面和榨菜这种他平时看不上的垃圾食品都会成为美味的奢侈美食了。我就算好日子，在他出来的那天事先炖好一锅银耳羹吧。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见领班招呼我，要我跟他过去。
包房里，有一个巨大的鱼缸，还有一个水缸那么大的流水假山盆景，发出哗哗水声，不停冒着白雾。
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主位上，梳着一个锃亮的大背头，看来他就是这次的客人了。
站着的年轻小伙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居然有五个之多，就是我们这次一起来的五个牛郎。我有点迷糊，这是要干啥啊？
客人让我们一排站好，问：“你们都会些什么？”
一个说：“我会弹吉他。”
一个说：“我会跳钢管舞。”
一个说：“我会咖啡拉花。”
一个说：“我会蔬果雕刻。”
我听着冷汗下来了。以前都没注意过原来这些同事还蛮多才多艺的，看来能受欢迎的牛郎除了脸以外，确实都有一定本事。
他们说完该我说了。其实我有焊工证，当初初中毕业后为了打工专门去学的。但是这种地方的客人这么问，目的绝对是为了了解我们有啥能讨好他的长处。牛郎有焊工证有个鸟用啊，难道我要在客人面前穿一身防护服、戴着防护面具、用焊枪现场制造电弧光吗？
幸好我有杀手锏。
我说：“我是大学生。中文系的。”
这头衔抛出来，果然几个同事都为之侧目。
客人一愣，却没做什么表示，只是略微挑了挑眉。
领班帮腔：“没错，他是S大的大学生。”
客人嘻嘻笑了，什么都没说。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在我祭出“大学生”名号后反应这么冷淡的客人。
最后他说：“成。人都留下吧。”
领班不解：“您的意思是？”
“这五个今天我都要了。包场，懂不？你直接开个价吧。”
我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这魄力，土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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