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上车跟你讲，现在讲怕你害怕。”姚越坏笑地说。
二人没有着急跑，反而是在暴雨里不疾不徐地走着，这样的情景四年前也有过。
那次是曲嫣刚上大学的时候，姚越开车带她去野炊，没想到刚在溪边铺好野餐布，雨就那么直接砸了下来，两个人在雨里玩了会儿才跑回车里，结果隔天姚越高烧不退直接住进医院，住了三天，期间曲嫣拎着果篮去看他，还被姚越的姑姑打趣说是姚越的女朋友来了。
想到这些，曲嫣忍不住地笑了，姚越注意到她的笑意，抿了抿嘴问她：“笑什么呢？”
“没什么，我想起以前我们淋雨你住院的事了，那时候我去看你你姑姑拿我们开玩笑。”曲嫣笑着答。
雨下得又急又大，曲嫣的话姚越没听清楚，只听到姑姑两个字。
一直到坐进车里，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湿漉漉地坐在姚越的车里，曲嫣神色有些惋惜地摸了摸座椅：“真皮的吧，不会泡坏了吧。”
姚越倚靠着车座，调好空调后才淡淡开口：“不会，坏了也可以拿去修，哥哥有钱。”
“有钱不应该直接换辆车吗？”曲嫣打趣着说。
姚越眉毛翘了翘，也跟着笑：“有道理，明天去换辆车。”
两个人聊些有的没得，气氛十分融洽，但后来不知怎么聊到了姚越的姑姑，曲嫣觉得很久没见到她了，所以便问了问她现在在哪里。
结果姚越没说话，脸色也沉了下去，过了很久后才嘲讽般地开口：“商业联姻嫁了个变态。”顿了顿冷笑着开口：“那人家暴还在外面搞女人，姑姑要离婚，老爷子为了家里的生意死活不让，等有机会带你去见见她，她现在已经有些不成人样。”
曲嫣自觉失言，不该这样探听别人家的隐私，有些抱歉的忙开口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问你家里人的事。”
“没事，”姚越笑着抬手揉揉她的头发：“没事啊，我的事，我家里的事，都可以让你知道。”
曲嫣慢慢垂下头，心里有些暖意升起，同时也有些抱歉，她的家庭状况没办法让她做到这样坦荡。
“不过，”姚越的声音柔和了不少，抬手用指腹摸着曲嫣的脸蛋慢慢地说：“过几天陪我去看看姑姑吧，她很喜欢你。”
“好。”曲嫣点头。
“下周赶着五一和宋莹再请几天假，我们去南方的G市看看她。”姚越轻轻揉着她的脸蛋，眼里眉梢满是爱意。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透过玻璃窗已经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姚越将车灯打开：“雨太大了，等会儿小点儿再回去。”
曲嫣眨了眨眼睛说：“那你给我讲讲游乐场为什么八点前必须关门。”她注意到姚越提到自己姑姑后整个人低沉了许多，想要找个话题让他把压抑的事放一放。
“其实也没什么，”姚越说着抬起手指尖儿放到曲嫣脖颈处后才慢悠悠地继续说：“夜里八点后这家游乐场里会有呜呜的哭声，持续了大概。”
姚越伸出五根手指：“五年。”
“是树声。”坚定的科学主义接班人曲嫣定定地看着姚越道。
姚越偏头翘起唇角轻轻笑了声，抬手揉揉她头发：“树声啊？游乐场里有树吗？”
说来也是奇怪，大型游乐场里多数不会把树砍得这么干净，可是这个游乐场，曲嫣也记不得从哪年开始，再也没看到一棵树。
她兴致不高地靠在车座里，喃喃嘟囔着：“那肯定有别的原因呀。”
“是有别的原因。”姚越手指轻轻贴着方向盘，蓦地偏头看曲嫣，嗓音低沉：“不过杜家人的确都死在这家游乐场。”
曲嫣不解地看向姚越。
姚越轻声解释着，他的声音很低也很轻，配着车窗外的雨声，竟也是意外的好听。
曲家落败那年，杜氏别人联合陷害，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杜氏宣布破产，杜山衡入狱的第三天，狱中传出杜山衡自杀的消息。
S市商界心狠手辣的角色，怎么会真的自杀，不少人都知道杜山衡是被那些怕他东山再起回来报复的人害死在监狱里，但那个时候树已倒，没人会豁上自己的性命去帮再也没有利用价值的人。
“他家其他人呢？”曲嫣听着只觉得冷，脖子缩了又缩，两只手搅在一处。
姚越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游乐场：“听说杜山衡死后，他的妻子带着全家老小，一共十三口人吊死在这家游乐场里。”
曲嫣听得心里难受，如果不是曲老爷子命大，她是不是也早就没命了？
在姚越得到的资料里，曲家之所以能够活下来，是因为曲嫣母亲当时肚子里怀着她，还有和她父亲的那一纸婚约。
他们一家终究是被护住了。
曲嫣纠结了会儿，还是问出想问的：“他们没法活下去么？”
姚越摇头，眼神落寞地开口：“商场如战场，那些人不会留杜家半条血脉。”
“现在是法治社会，又不是他们说杀就能杀的！”曲嫣。
姚越轻笑，抬手揉揉自家小姑娘的头发：“杀人的办法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刀子捅进去，也可以用别的办法。”
雨越下越大，夜幕降临，更是看不清外面的路。
这样的天气情况姚越不敢带着曲嫣冒险开车回去，所以两个人便决定今晚在车里过夜。
姚越车里水、食物都很充足，看起来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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