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以余看了她一眼，果然放慢了速度。林姨控制着他的食量，只许他吃一碗。纪以余眼巴巴地望着锅里的药膳，抿着唇不吭声。
“真的不能再吃了。”林姨开始收拾碗筷。
纪以余叹了一口气，揉着肚子，下了餐桌。
小花和妹妹还在外面。
他偷偷看了看二楼，溜进了厨房。
小花是一只大狼狗，生性温柔。因为并非家养犬，所以这一两天也饿不着。妹妹是一只刚满月的小橘猫，牙齿也不锋利，得用半流体喂。纪以余寻了一圈，停在了别墅周围的秸秆窝前，轻轻地喵了两声，小花就探出了脑袋，亲热地舔他的手指。他把手里的包子喂给小花，又把一小铁盒药膳放在窝前，伸手把妹妹捞了出来。妹妹已经饿了两天了，闻见味道就狼吞虎咽起来。
“秦先生不许我把你们接进去。”他摸着妹妹的脑袋，轻声说：“但是我会经常来看你们。”
“秦先生他是个好人，虽然我挺怕他的。”
小花吃完了包子，温柔地蹭了蹭他。妹妹喝完药膳也饱了，有了力气，喵喵地围着他叫。纪以余摁着妹妹的嘴，低声道：“不准叫，别把秦先生招过来。”
他有种预感，一旦秦先生发现小花和妹妹，这两个小东西怕是就没命了。秦先生虽然不喜这个窝离别墅太近了，秦先生怕是会不喜。
“我走了。”纪以余挠了挠小花的头：“再见。”
纪以余刚进别墅，就被林姨要求去洗手。他脸色一僵，低声问林姨：“为、为什么要洗手啊？”
林姨说：“怕是带了外面的脏东西回来，你看看，身上还沾着毛。要不是你身上还有伤，肯定是得洗个澡的。”
纪以余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的，谢谢您。”
他打了肥皂，把手洗了一遍，然后把身上的毛掸了下去。他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就进屋了。
这个进屋的时机选得不对，他刚一进去，就碰见了正在下楼的秦俨。他站到原地，乖乖地喊了一声秦先生。秦俨微微颔首，从他身边走过，拉开冰箱拿了一罐橙汁，对他说：“跟我上去。”
纪以余拉着衣角，怯生生地回了一声是。
秦俨带他进了书房，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口橙汁，才问：“几岁了？”
纪以余低着头：“十、十四了。”
秦俨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看上去不像十四。”
倒也正常，毕竟这个孩子过去几年过的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紧衣缩食的，看上去显小也不足为奇。
没想到这句话倒是让纪以余慌乱起来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能做很多事的，我就是年龄大了一点，我……”他忽然闭了嘴，看上去特别难过的样子：“您、您能不能别不要我……”
秦俨笑了笑，他笑起来通常不会让人感觉松快，反而阴嗖嗖的，带着冷意。他眯着眼，漫不经心地问：“早上去干什么了？”
纪以余抬起头，眼圈红了，眼泪欲落不落，他声音极小：“去、去喂小花和妹妹了。”
“哦——”秦俨拉长声音：“那你怕不怕我把你送回去？”
“我错了。”眼泪滚下来，纪以余低着头，声音颤抖：“我下次、下次再也不敢了。”
秦俨翻了一页文件，抬了抬眼皮：“要哭的话滚出去哭。”
纪以余顿时死死地咬住下唇，用袖子随意擦了擦，不让眼泪流下来。秦俨说完那句话也不开口了，只是静静地翻着资料。他不发话，纪以余也不敢动，保持着那个站姿，偶尔抽泣一下，也不敢太大声。足有一个小时，纪以余腿都站疼了，但他不敢坐下，也不敢说话。
秦俨终于合上了笔记本。
他瞟了一眼男孩，淡淡地说：“我不喜欢爱哭的，也不喜欢不听话的。懂吗？”
“懂了，秦先生。”
“坐吧。”秦俨说：“以前上过学吗？”
“上、上过五年级。”
秦俨笑了笑：“上过五年级说话连舌头都捋不直？小结巴？”
纪以余顿时又不敢吭声了。
“我会给你请私人教师，你怎样学我不管，我给你一年时间，把课程补齐。两年后我会回海市，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走，我送你去高中。”
“好的，秦先生。”纪以余乖巧地点头。
秦俨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平时不仅得学知识，还得把礼仪课程给补上。会有相关老师来教你，与此同时，林姨会负责你的饮食，按要求吃饭。”
“好的，秦先生。”
他乖巧得要命，秦俨颇为满意，心情也好了不少。他想，这孩子还真是招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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