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安夏就被拽着领子拖到了天台上。
同学们没有一个敢管,也没有一个想管,沉默着刷题游戏,似乎并没有看见这惊心的一幕。
接受完拳打脚踢的安夏一句话也没说,更没掉一滴眼泪,顶着一身的伤,自己去了医务室。
走廊上安夏又遇到了江寒,那个足以引起整个学校女生尖叫的男生。
江寒细细地整理着手臂上的纱布,一言不发。
阳光洒落在男孩干净的脸庞上,那一刻他的眼里仿佛有光一般,两人的视线对上,安夏却匆匆低头,与他擦肩而过。
他太干净了,自己如此肮脏的灵魂,又怎么能和他对视呢?
安夏握紧拳头,努力忍住眼泪。
江寒与身边的基友正在交谈,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蜷缩在一起从他身边路过的小姑娘。
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八卦的基友沈言才怪异地开口:“刚刚过去那姑娘我已经观察好久了,总往医务室跑。前几次我还以为她是生病了,上次打篮球受伤去了医务室,问了医生人家才说她身上都是淤青,你说这……”
江寒漠然回答:“你管人家那么多干什么?”
基友翻个白眼:“我这不是关心同学吗?再说了,我不去找潜力股可就要孤独终老了好吗?咱们学校哪个女的不喜欢你?我想找个女朋友啊,简直难如登天。”
对方不急不缓:“没事,我都不喜欢,你可以随便挑。”
沈言差点被气死。
“那也要人家愿意让我挑啊!”
医务室内。
“安夏,你怎么总受伤啊?这已经是这周第二次了,这个学期才开始多久你就老弄成这样……”医务室的医生依旧说着同样的话,一脸痛惜地看着她满是伤痕的身体,找来医药箱给她上药。
安夏摘下眼镜,黑曜石般的眼睛暴露在空气中,带着些许冷漠。
医生刚要出口的话生生咽进去:“唉,孩子,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打架了?没关系,我不会告诉老师的。”
安夏抿唇,声音清冷:“没有,只是摔了一跤而已。”
但医生知道,哪里来那么多跤给她摔?
处理完毕,安夏刚关上门便听见医生声音轻柔又无奈地说着:“这孩子在学校老是这样遍体鳞伤,她父母也不知道管管,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啊,皮肤多重要。”
另一位医生插话:“那姑娘叫安夏,爸妈早就离婚了,听说一个都不愿意养她,家里也没有个老人,上初中的时候就一个人打工生活了。”
“怎么有这样的爸妈啊?”
“那不会是她爸妈打的吧?”
“别说了,人还没走呢。”医生歉意地望了一眼安夏。
安夏漂亮的睫毛颤了颤,轻轻将门关上,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向教室。
何止呢?
身上的伤,一半是杜雨菲和她的同伙打的,一半是房东打的,她早就已经习惯,不痛也不痒。
桌上的漫画已经被撕成了两半,被她用胶水贴回去又放回书包。
四周空无一人,已经过了下课的时间,大家都已回家。安夏一个人走在空旷的走廊上,沿着小路,一步一步。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钢琴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首极其悲伤的曲子。
压抑的情绪仿佛一股热浪向她袭来,安夏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唯一拥有钢琴的音乐教室,隔着门缝看见了端坐在钢琴前的少年。
江寒脱了外套,只着一件白衬衫,挽起袖子,右手臂上的伤还缠着纱布,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眼底深如潭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琴声婉转悠扬,基调却极度抑郁,难以想象这是她心中的阳光所弹出的音节。
不知道为什么,安夏就听着这首曲子哭了。
琴声戛然而止。
江寒一回头,才发现有个小姑娘一直在教室门外看着他,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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