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柏两人仍在袁梓鸣家的回溯内。
周天一早。
袁梓鸣家雇的家政阿姨是周内工作,周末由朱雪亲自操持家务。朱雪早早起来给初三的儿子煲了汤,鸡汤的香味满盈室。
然而,郑暤发现了一些蹊跷。
袁梓鸣和朱雪的母子关系很好,今天在饭桌上时袁梓鸣虽然极力掩饰,但郑暤还是能看出他目光闪躲,对朱雪的笑容也毫无温度,像是带了张微笑的面具,并且时不时的愣神。
郑暤将这一发现告诉了柏乔。
由于朱雪昨天晚上参加了同学聚会,深夜才回家。袁梓鸣周六全天补课,于是这两人昨天没有碰面。
“他们周五见面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柏乔问道。
“没有。”郑暤斩钉截铁道,如果有异,他周五时一定会发现。郑暤很小就出来打工了,他对自己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信心的。
“所以,袁梓鸣在周六一天中发现了他母亲出轨?”柏乔开口道,似乎已经默认了朱雪出轨的前提。
“我们推断朱雪出轨的依据只是袁文川长期出差,以及朱雪外出会卸下婚戒。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朱雪一定出轨了。其次,袁梓鸣又是怎么在周六一天中发现朱雪出轨的?”郑暤发问道。
“那就去确认看看吧。”
还没等郑暤反应过来,柏乔就一抬手结束了回溯,令玉分为两半,悠悠下落。
郑暤接住令玉,深吸一口气,“怎么确认?”
柏乔转向郑暤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双失去焦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跟踪朱雪。”他说道。
上午九点整。
郑暤和柏乔又出现在了人来人往的医院。郑暤想起上次在医院电梯被小女孩看到的经历,仍然心有余悸。
郑暤带着柏乔在人流中穿行着,穿过医院的门诊楼,有一个小花园。
病人坐着轮椅,被家人或护士推着在花园内晒太阳。花园后是袁梓鸣所在的住院部。
“有一级台阶,小心。”郑暤低头看着台阶,给柏乔提示完后抬起头来,一愣,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匡正出现在花园的绿藤走廊下。
他还是那副邋里邋遢的模样,顶着一鸡窝头,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依旧穿着在网吧时那件灰扑扑的棉袄。
匡正叼着根烟,却没点燃。
他面前漏下了一片冬日暖阳,一白发苍苍的奶奶坐在轮椅上,晒着太阳,一位看上去像他女儿的中年女人正陪她聊着天。
匡正坐在绿腾下的石椅上,翘着二郎腿看着这一幕。
郑暤观察了他片刻,发现周围的人似乎也看不到他。
人间办事处的公务员和他们渡灵人一样拥有不被常人所见的能力。
“怎么停下了?”柏乔在他身后问道。
“匡正在前面。”
“谁?”柏乔一挑眉,问道。
郑暤看着他叹了口气,看来柏乔已经将匡正姓什名谁忘得一干二净了。“B市地府驻人间办事处的人。”
柏乔“哦”了一声。
此时郑暤转回头,发现匡正也看向他们这边,两人一时四目相对了。
匡正双手插兜,跟老大爷散步似的溜达了过来。
“哟。”匡正抽出一只手,打了招呼,然后又迅速把手缩回了兜里。
“挺巧啊,”匡正溜达到他俩面前,漫不经心说道,“上班呢?”
郑暤回道:“是,我们正要去住院部。您也是工作?”
匡正摇头,“不是,我瞎溜达。”
这人真是忽悠都懒得编个像样的借口,谁没事来医院溜达。柏乔内心道。
“行了,你们好好工作,我走了。”匡正抬手,拍了拍郑暤的肩膀,转身走了。
郑暤走过那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金色的晨光落在她的眼边的笑纹里,明明是垂垂老矣白发苍苍的模样,枯树一般的手上青色的血管浮现,还贴着打完吊针后的白色胶布,但她身上却有一种岁月静静流淌的安适感。
这位老人的气质令人过目难忘。
郑柏两人来到了袁梓鸣的病房,朱雪果不其然守在这里。
郑暤靠在墙上看着朱雪的一举一动,柏乔坐在窗边的凳子上。
病房静得落针可闻。
袁梓鸣呼吸机的面罩上不断浮起白雾。
光线偏移变化着,从正午到日落。
夕阳的光辉洒进举目雪白的病房里。
郑暤抬眼望向窗外,一大片火烧云漫天遍野,烧透天际。
坐在窗边的柏乔整个人都沐浴在夕阳里,他的身形是那样单薄,好像下一秒就要融化在这夕阳里。但他的肩背又十分笔直,下巴颏微微抬起。
郑暤看过柏乔的画。柏乔画的大都是自然景观,其中天空最多,各式各样的天空呈现在他的画作里。
郑暤不懂画,但他觉得柏乔的天空画得很好。无论是狂风暴雨,还是万里无云,都给人一种心潮澎湃的身临其境感,彷佛自己是一只飞鸟,即将要挣破束缚自己牢笼,一飞冲天,在那辽阔无垠的天空中肆意翱翔。
然而,窗外这片极美的天柏乔现在是看不到了,不然,他或许会将这片天变成又一副令人感动的油画。
想到这里,郑暤不由得轻声叹息。
柏乔听到了,但他没有问郑暤为什么叹息。叹自己,或者叹别人,都罢了。
晚风从柏乔的背后吹来。他又来到了医院的窗边。一个多月前,他曾从窗上一跃而下。
倘若问是什么将柏乔从窗上推下,是他那失明的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