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两人依旧是前后脚开车到的公司，顾行路故意提前半步，刚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下属们凑在一起神秘兮兮的聊着什么，他平时没什么架子，员工下班后一起出去聚会，他就算人不到也会主动把钱付了，几次下来大家私下里也不是太怕他，有些老人知道他是闻衍之的同学，还卖了个好，告诉他“顾总，你知道吗，昨晚配送中心的张总被半夜凌晨被带走了啊。”亏得他演技不错，才没有笑出声来，装出一脸茫然的样子，“早上电梯里听了一耳朵，没留意，具体什么情况？”
那人还算有分寸，不知道的不敢乱说，也摇摇头，“大家正讨论呢，不过也没讨论出个什么结果来，消息太突然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行路心说，我可知道啊，我还亲耳听到了，但他当然不能说呀，只好拍了拍手让大家各归各位不要八卦公司高层的是非。
他这话就有点点到为止的意思了，大家也不是傻瓜，虽然一颗火热的吃瓜心还没冷却，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触霉头不是吗。
还没来得及坐稳，闻衍之的助理小李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进了门，“顾总，顶楼召开临时会议，请您赶紧上去一趟。”
顾行路心里门清得很，回了声“好”，整理了一下待签的文件，跟着小李上去了。
自从顾行路到天源，这也是头一回所有高管先坐齐了等闻衍之，顾行路在心里嗤笑一声，面上还是和气的样子。
“早，不好意思刚刚耽误了一会。”
闻衍之一脸严肃，走路都带风，停在座位前，扫了一眼集体起立的高管们，顿了顿，才接了一句“大家坐。”
刚过立春，外边的天还冷着呢，24度的室温里居然有人冒了汗，闻衍之那一眼煞气实在太重，哪怕后来又挂上笑脸，也叫人心头毛毛的。心不虚的人看了都要倒吸一口凉气，更何况有些人心虚得很。
“张叔叔的事情，想必大家也听到了一些传闻，我也是刚卖出一张脸拿到了一部分消息，我看了我都说不出话来。顾总来帮我发一下，这是我去影印室打印出来的资料，我都没脸叫下面人看。”
他这一番话说得痛心疾首，又气愤又震惊的样子演的十分到位，仿佛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突然得知这个消息一般。
举报材料的一部分被流了出来，薄薄三页纸看的有些和张恒瑞走得近的人直擦汗，那张恒瑞干过的事情，其他的元老就算不说全都做了，也免不了一起进污泥池游个泳。
“张叔叔，手握天源的股份，居然还能干出把供应商换成自家亲戚开的厂这种蠢事，开厂也就罢了，倒也提供点合格的材料，那交的都是什么东西，拿我当傻子吗？”他一拍桌子，杯盖跳了一下，落回原处，整间会议室只有杯盖敢发出声音了。
“塞人进公司，塞就塞了，天源那么大，光是总部就几千人，我不怕他塞，倒也他妈的塞点有用的人进来，这一个个草包，吃大锅饭还自带柴火？”顾行路是捏着虎口才没笑出声，闻衍之以前就这样，虽然不爱说话，但是总能在关键时刻把辩论社的顾行路怼的哑口无言，只是他多半会顺着顾行路来，连吵架都会先举白旗。
“我看看还干了什么，哦，真厉害，还受贿，张总啊张总，你老人家不比那些来贿赂你的人有钱个十倍？你收人家的贿赂，你良心能过意的去吗？”闻衍之越说越气，一扯领带抓着那几张纸站起来，离开座位，慢慢踱向下面坐着的众人。
“李叔，张叔和你同年进的公司，你说他蠢不蠢？”
他走到负责后勤安保工作的李总身边，拍着他的肩膀，笑着问他。
能被闻衍之点名提问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也不是一般的能折腾，当时闻衍之接总经理的位置，他可是第一个不服气的。
“蠢，晚节不保，太不应该了，公司对他那么好，怎么能做那些事情。”李叔叔头点的像个老式打字机，闻衍之说什么他都点头。
“李叔最近身体是不是不太好，我家里面正好有几条老参，下次让小李给你送过去，这汗流的。”
闻衍之还好心从桌上抽过一张面纸递给他，直起身走向下一个人。
“马总，你觉得呢，我们应该怎么办，要不要内部自检，狠狠彻查一番，看看还有谁敢顶着天源的名头在外面呼风唤雨吆五喝六的。”
这个马总，是天源二代，父亲也是随着闻清源打天下的那波人，自己在海外留学学的也是金融相关，看学历倒是比早早就进包装厂当厂长，一边工作一边读书的闻衍之更高一点，心里也是很有些看不起闻衍之的，不止一次说过“太子爷就是有个好爹”这样的蠢话。
“该查，应该查。”他和闻衍之差不多时间进的天源大楼，手里当然干净，自然是不怕查的，闻衍之一问，他说得比谁都大声都高风亮节两袖清风。可他偏偏忘了自己的父亲虽然退了二线，但是余威犹在，也忘了父亲的老朋友们似乎没那么干净。
果然，有不少人投去震惊又不屑的目光，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是掉坑里了。
“好，那就交给马总去办吧，这件事由马总全权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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