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瑜年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脑子一下子卡了壳，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蒋玉蝶不是什么年轻小姑娘，经常在各处混迹，因此应付警察也十分干净利落，她抽着烟，在手机屏幕上不太熟练地划拉几下，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那边似乎一直没有人接听，蒋玉蝶举着手机愣了片刻，“嘟嘟”声结束之后自动挂断了电话，她骂了一句“*！”
“联系不到家属，不好意思蒋女士，”沈彦祖察言观色，恰到好处地提醒道，“还请你跟我们去局子里喝杯茶吧。”
“不去！”蒋玉蝶骂骂咧咧地又把电话拨了过去，跟警察较劲肯定占不了什么便宜，她深谙这个道理，嘴上虽然不愿松口，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却微微可见有点颤抖。
卜瑜年靠在石墙上，低垂着头时不时抬眼看看这个女人，冷不防听到余一的声音：“老卜，你觉不觉得这个蒋玉蝶看起来有点眼熟？”
卜瑜年瞥了他一眼，把烟夹到手指尖，随意掸了掸烟灰：“怎么？见过？”
“没见过，我喜欢比我小的。”余一说，他平时就没个正形，说的话十句里有九句都是插科打诨，卜瑜年直接选择性无视掉了这位余总。
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那边终于有人接听了，电话那头的人还没有开口，就听到蒋玉蝶破口大骂：“你电话也不接了是不是？！”
那边没有说话，蒋玉蝶继续道：“在酒吧街！被人打了！条子让你过来接我！”
“你不来谁来？！反正我出事了还不是要找到你头上去！”
“他们能多厉害？！”
“我有病啊？！让人打？！还不是那群兔崽子找事情！牛哥？！别跟我提那个不要脸的傻x！”
“你爱听不听！赶紧过来！”
蒋玉蝶一通国骂标准教程之后，愤然地挂断了电话，叼着烟含糊不清地对沈彦祖说：“等会儿，我儿子马上过来。”
沈彦祖面无表情地看了这个女人一眼，最后也没说什么，转头嘱咐那个实习的小警察：“先把打人的那三个带回局里去。”
“那这个......”小警察把圆珠笔夹在耳后，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蒋玉蝶。
蒋玉蝶色厉内荏地瞪了他一眼，满脸的血。
“等她......”沈彦祖正想说什么，正好瞥到了靠在墙边抽烟的余一和卜瑜年，他把话头一转，朝两个人招了招手：“麻烦你们点儿事儿。”
“哎呀！突然想起晚上还有个电话会议！”余一立马察觉到事情不妙，赶紧掐灭了烟头，“你们聊，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儿老卜在呢！走了！走了啊！”
沈彦祖话还没说完，耐不住余总久经商场练出来的一身脚底抹油的本事已经出神入化，三两句话之后就跟鬼撵一样跑没了影。
留下无奈摇头叹气的卜瑜年：“我帮你看着，你先和你的小徒弟把人带回去吧。”
警车上还蹲着三个被打蔫儿的混混，要赶紧带回局里去，小警察第一次出外勤，经验不足，又要开车，担心路上会出点儿什么事儿，沈彦祖得看着点，反正卜瑜年是好哥们，能坑就坑了也没什么心理压力。
他连谢谢都懒得说：“我把人带回去就立马回来！就一会儿！”
卜瑜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目送沈彦祖和他的小徒弟上了警车，红蓝的警灯在夜幕里格外耀眼，“呜啦呜啦”地驶上了大马路，汇入车流，消失了踪迹。
围观的人群见事情解决了，也就自发散了，只剩下卜瑜年和蒋玉蝶站在巷子口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蒋玉蝶站累了，干脆脱下高跟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里还在不干净地骂骂咧咧着，一会儿骂这个，一会儿骂那个，一会儿骂些别的什么人，反正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好像就没有一个什么人是善茬一样。
互不干扰地待了好一会儿，卜瑜年看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酒吧街依旧热闹非凡，熙熙攘攘，蒋玉蝶联系的那个家属却始终没有出现。
“还有多久？”卜瑜年面无表情地问蒋玉蝶，他实在不想留在这里消磨时间，帮沈彦祖是情分，如果这个女人所谓的家属一直没有赶来，他还是直接把人送到局子里去算了。
蒋玉蝶显然有点怕他，但还是梗着脖子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急个毛？！赶着去投胎吗？打车不要时间的？！”
卜瑜年不悦地皱了皱眉，实在不想跟这个嘴上不干净的女人多说一句话，唯恐脏了自己的耳朵。他觉得自己今晚上多管闲事玩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等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卜瑜年才瞥到街角匆匆赶来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姜渚其实非常不想管蒋玉蝶的事情，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向来都是惹麻烦的一把好手，至今没被道上哪位大哥剁掉几根手指可以说是奇迹了，对于这些大大小小的麻烦他早就习以为常，能不搭理的绝对不会搭理，将来就算蒋玉蝶死外边，他也不太想去认领。
他刚刚换了新手机，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就是来自蒋玉蝶，姜渚的心里异常烦躁，手一抖，一枪打偏，爆掉了和他同队的郝望北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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