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已经不再是她所知晓的那样。
终归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用文字靠想象拼出来的模样性格，她也参与其中了。
“贾代化蛰伏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如愿以偿了。”阁老这般感叹。
司徒清宁回忆她所还记得的，只是十几年过去了，她的记忆倒是有些模糊了。
只记得宁国府和荣国府结局并不好。
见司徒清宁没有回答，阁老只以为外孙女已经想明白了，他转而道，“我这里有一封信，只是我思考了很久要不要给你。”
“能让外公这样深思熟虑，想来这封信不该是我看的，便不看了。”
“如若是平常也就罢了，但是这封信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却是不能这样搁置了。”
闻言，司徒清宁眼眸一缩，她知道阁老所提之人是谁。
当时，她所说也并非刻意为难，那会她的母后还未仙逝，她也是意气奋发，定然要找一个文成武就的驸马，只是没想到那人竟然真的就去了。
只是后来……她哪里又有闲暇的时间去想这些，出孝之后司徒钰搬去东宫，她身处长**，是鞭长莫及。
看着阁老手中未开封的信，清宁垂眸，看着裙上的暗纹，淡淡道，“我与他不过是几面之缘，算不得多少的良配。”
“何况……”谈论起自己的婚事，并没有平常闺秀那般分明好奇却又抵不住的害羞，冷静的如同在讨论别人的事，“我的身份足够尊贵，我的驸马必然不能在超品勋贵以及父皇的中流砥柱里挑选。”
“寒门子弟，无根浮萍，无权无势，是我最好的选择。”
若说以前，卫阁老绝对不会想到他会和外孙女讨论这些事。
于他心中，女子当时在闺阁之中学习琴棋书画和女红，朝政之事更是不必知道，她们未来的夫婿，只等着长辈挑选好便是了。
可是现在……
如果他的女儿还在，这个孩子不必这样辛苦。
他在门外听了许久，最击卫阁老内心深处的是清宁的当初父慈母爱。
“如今父皇龙虎精神，钰儿年幼，自是无碍，若是十年二十年之后，父皇年老钰儿长大，一个随时要取代他的太子，一个做了十几二十年的太子。”
深吸了口气，清宁看着阁老，她容颜稚嫩，本该是天真无邪的眉眼，如今沉着冷静，是已经将自己的前路都规划好。
“话虽如此，但终身大事不能如此武断。”卫阁老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道，“当时你是儿戏，他依旧当真了，此时他在军中也有军功，已然是应了你的文武的武字。”
“你既然给了他承若便要履行，即便是不能履行，也要给个周全的回复。”
“……”清宁不语。
今年的立秋没有下雨，八月的天还是那样的热，风吹来带着淡淡的温热，吹得清宁心绪浮躁。
阁老前两天贪凉，受了些风寒，清宁拿过阁老手中的暖炉，道，“凉了，我去热热。”
“我虽然老了，身体不如你们健朗，可只是一个风寒还不至于暖炉。”阁老也不逼迫，他站起来目光睿智慈祥，“就是在原地待不住，要出去走走。”
“这信……”阁老将信放在外孙女手里，双手负在身后，慢悠悠的踱步走开，“如何处置，由你自己决定。”
清宁看着手中的信，纤长如葱的手指，修剪的圆润并未染着蔻丹的指甲，透着健康的红润。
微微用力，平坦无折的信封被清宁压出折痕，清宁红唇紧抿，压得唇色发白，她盯着信封，似乎就想这样看出信中到底写了什么。
“主子。”清秀的女孩穿着并非是卫府的衣裳，是跟随清宁从宫里出来的宫人，名唤夏岫，她脚步轻盈，是学过几分武艺的。
福了福身，她道，“时辰差不多，主子该回宫了。”
深吸了口气，松开用力的手指，清宁佯作平静，将手中的信交给夏岫，“烧了它。”
夏岫再一次福身，将信仔细装好，若是不小心遗落，会给公主引来麻烦。
软轿依旧从角门离开，卫府里卫阁老坐在书房里，他并没有去散步，只是静静的坐着，手里的书已经许久没有翻页了。
软轿一路前往紫禁城，并没有走大路，而是蜿蜒曲折。
夏岫仔细的观察附近，突然她目光一凌，一个明显不像是良家妇女的女人慌乱的从一个小巷里出来，其身后还能听到几个壮汉的脚步声。
那女人慌不择路，跌跌撞撞的直接摔倒在软轿的前路。
抬轿的四人和夏岫的心神已经紧紧绷起，一旦这个女人敢有什么异动，他们定然要让她把命留在这里。
但是那女人只是快速的站起来，看动作十分利落，可她的的确确是一个文弱的女子。
“站住！”那小巷里传来壮汉的大喝声，夏岫已经看到他们，是一群精壮的汉子，学过几招功夫，算不得什么人物。
“小娘皮，你再跑也跑不出老子的手心！”那女人到底还是被抓住了，几番挣扎都挣脱不得。
“主子。”夏岫靠在窗边，低声唤道。
宫里出来的人都不是心软的，也不是天真的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会发生，但是几率太少。
“留个活口。”软轿里传出清宁凉薄的声音。
抬轿的四个四个侍卫得了主子的令，哪里还会留手，只夏岫留在软轿旁保护。
能进宫做侍卫，并且分配到清宁身边的，自然是实打实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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