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胶、牛蒡子、甘草、马兜铃、杏仁、糯米……
沈雁回在一药铺医馆替人抓着药。青衣小帽,是秀才男子的打扮。
她的脸看起来依旧平平静静,不显悲喜,不露欢乐。
这段时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太多太多。她成了一医馆的打杂学徒。
这家医馆,距离京城有好几百里路,地方位置微有些偏,不易被人找到发现。
医馆的大夫竟是个女的,三十岁妇人,主要拿手的是妇科和小儿科。
在前一世,沈雁回出自医药世家,她虽是个庶出,并不受祖父叔伯们喜爱,可父亲有时会传授些医道,再加她认真,所以,如今在这医馆混口饭吃或简单帮忙打点小杂,一点问题也没有。
没有人知道这医馆的大夫是个女子,就和沈雁回一样,两个女人都同时做男儿装扮。
“诶,你是怎么想起出来做事的?看起,你比我年轻多了,我呢,是和汉子离了,没有法子,只得这样出来抛头露面维持生计,那么你呢?”
那个女人有时会问她。沈雁回怔怔地抬头。
眼眸怅然,说:“我也是和你一样,没得选择,如今,举目无亲,走投无路,总得想法子生存下来……”
女大夫便摇头哀声叹口气,“做女人呐,难!”
沈雁回低首浅浅一笑,仍旧继续低头认真做事。
那女大夫发现,这姓沈的姑娘总是话不多,你问她一句,她答一句。你不问她,她就什么不说。
忽然,门前一道璎珞珠帘轻轻晃动,女大夫循声望去。笑了,道:“瞧,可是又来找你了!”
沈雁回跟着声音一看,却见一男子,穿着打扮十分讲究贵气,长得眉目清和,俊秀非凡,腰系玉带,脚趿皮靴,头插着墨玉冠,手中拿一柄玉骨折扇。
沈雁回装没有看见,继续低头抓她手中的药,仿佛这人与她无关。
那女大夫姓朱,朱氏笑道:“这位小相公,你今天又是哪里不舒服?是痛经?还是来治不孕不育的?”
男人嬉皮笑脸,把手中折扇轻轻一收,往腰间一别,嗯咳一声,端端正正撩袖衫坐在那朱氏对面,露出袖中一段雪腕向朱氏伸去。“朱大夫,麻烦你帮本公子再细看看吧——”男人一边装模作样说自己这不好那里又开始不舒服:“最近我还是什么都吃不下,一会儿不是心肝疼,一会儿就是头疼,睡也睡不好……”
朱氏翻了白眼,一边给男人号脉,道,“我说了,你这得的是相思病!相思病!我这儿只负责看妇科和儿科,至于相思病,看不了!”
男人可怜兮兮,便从袖中摸出一锭白花花银子,给朱氏,眨巴眼睛。“那么,现在呢?”
朱氏眼盯着银子,整个人表情发亮,嘴角开始抽搐。
男人可怜模样,又给银子,“朱大夫?”
朱氏嘴角还在搐。男人便又摸银子又给。
于是这般,也不知摸出好些白花花沉甸甸银子,眼看朱氏面前就要堆积成小山。
朱氏立即脸扭过去,带着求与讨好的意味,咧嘴笑道:“嗯咳!雁回呐!雁回!你快!麻烦你赶紧带这位公子去咱们后院给他针灸治治!最好啊,再推拿按捏一番!要不,死在这里断了气可不好了!”
沈雁回面无表情,对男子道:“走吧!你请跟我过来!”
男人欢喜得就跟什么似,赶紧屁颠颠跟上。“谢谢你了沈大夫!简直是太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
沈雁回冷道:“我手艺不纯熟,呆会儿,若是扎错了地儿……”
男人道:“不怪不怪!只要沈大夫别让我断子绝孙……你想扎那儿,尽管扎!”
沈雁回厌恶瞥了男人一眼,撩起门前大花布帘子,带着男人去了后院。
时值深秋,树叶开始染红。这院子不大,是四合院形状。
须臾功夫,沈雁回亲自把针具拿出,对那男人:“把你上半身的衣服都脱光了!”
男人扭扭捏捏,红着脸,臊模臊样,果真就脱了,“沈大夫,我、我可是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脱衣服的!”
沈雁回冷冷地,又道:“躺下!”
男人于是扭扭捏捏,依旧还是听话地躺下。
沈雁回拿出几根又长又细的针,对男人说声你别动,男人两眼瞪得溜圆,面露惊恐悚然,“沈、沈大夫,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惊怕得满头汗都出来了。
沈雁回冷喝道:“说了,叫你别乱动!我做什么?呵,当然是给你做针灸,你不是就要死了吗?看你那么痛苦,咱们又收了你那么多银子,总不可能放着你不管的!”
当然,她这把话一说完,嘴角浅浅勾出不易察觉的笑,捉弄的微笑。
男人须臾功夫,惊叫声连连,求爹爹告奶奶地道,“沈、沈大夫啊,要不,就不扎了,好、好像我已经又好了……”
沈雁回也不理他,一味胡扎乱戳,男人如遭酷刑。
***
十九王爷赵珣,按肃亲王赵元吉辈分,他是几个皇子们中最小最年轻的一个。
赵直赵泠等需要叫他一声小皇叔。
这赵珣可能打死都没想过,想他潇洒自在了前半生,有一天,居然会为了个小娘们落到此番窝囊凄惨田地。
***
这座镇子又叫夕雾镇,且说太子赵泠一直寻沈雁回不着,有天,竟偶然意外路经此地。
不知为什么,凭他的道术法力与感觉,他直觉妻子沈雁回肯定就呆在这个地方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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