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落在屋檐上,落在地面上,不时有一些还溅到鞋面。
在超市门口等了几分钟后,花泽雪枝一拍脑袋,深觉自己真是个傻瓜。
这是超市啊,缺伞进去买不就成了?
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埼玉后,看到他也微微张大了眼睛,雪枝意识到身边的这个男人似乎和自己犯了同样的蠢,两人不由相视而笑。
气温似乎变高了,雪枝感觉泛着笑容的脸上有点烫。
雪枝清了清嗓子,目光瞥到埼玉手上拎的袋子。
埼玉感受到了,手微微提起,透明袋中鸡蛋、青菜还有特价猪肉清清楚楚,还有塑料袋表面的几点雨滴。
“埼玉先生会做菜?”
“啊,算是吧。味道一般般。”单身独居多年这点技能还是有的。
哪知他这样说完,便收到了少女敬佩的目光,倒叫他有些不好意思,无措地挠了挠头。
“真的很一般。”埼玉强调。
“至少能吃。”雪枝摇头表示已经很厉害了。
将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超能力者不由抽动嘴角。
在日本女子家政水平普遍过得去的情况下,能吃的水平就觉得很厉害,所以这家伙的厨艺该有多差啊。
埼玉没有想到那一层,只是从来没有因为厨艺而被夸过,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下子嘴巴动的比脑子还快:“你可以试试。”
说完后他有一刻的怔愣,可当黑发的少女要看向自己时,慌乱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你可以试试我做的菜。”
这是……邀请?
雪枝对上埼玉的目光,意外地发现那双眼睛又变了,变作那夜烟花祭时叫人心动的锐利双眼。
她原来以为自己是要心动的,可是胸膛处的那颗心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冷漠安静地过分。
雪枝突然想起瓦尔得知她计划时对她说的那句话。
“不要把自己的感情当做可以利用的工具啊,雪枝。”
心动的可贵之处在于那一瞬间被打动的欢喜,刻意的有目的的行为是带不来心动的。雪枝有些绝望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我该怎么办?
“埼玉先生……”
“我啊,真是一个好糟糕好糟糕的人。”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脚,黑亮眼睛中的光芒渐渐淡去。
不恰当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言语。
雪枝的情绪从来没有那么低落过,又或者说,之前的许多时刻她都只是将那些不愉快的不想接受的事情压在心底,自以为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可是在这一刻,那些画面无比清楚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一直是个过分的家伙。
自私,懦弱,还不善良。
小时候,明明知道齐木同学不喜欢被缠着,还是自顾自地想要去“告白”,一点都不顾及对方的感受。
自私。
国中时,一得知交往对象吸血鬼的身份,二话不说直接提出分手,因为深知未来的可能几乎为零,连争取的想法都不曾升起过。
懦弱。
还有费尔,那双翠绿色眼中的失望……至今想起都让她觉得有一种要被淹没的窒息。利用对方的喜欢进行言语攻击。
多么无耻。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我这么讨厌的人?”
真是讨厌啊,花泽雪枝。
你就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让人恶心的废物。
你有什么资格说要打倒鬼王,有什么资格觉得自己可以拯救别人?
花泽雪枝……
“哭了?”埼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哪怕是个问句,也毫无起伏。
“没哭。”雪枝头也不抬的回道。
“我看看。”
说着,男人蹲下身,抬头看向低着头的少女。
“比哭起来还丑。”
雪枝对上他的眼睛,轻声说道:“说的好像埼玉先生你看到过我哭一样。”
“那你哭呀。”
“……”
齐木楠雄觉得这两个人的对话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彻底放弃“帮助”的念头,默默选择围观。
被梗了一句的花泽自暴自弃地说道:“不想哭,哭了也没用。”
而且,她答应过费尔的,以后尽量少哭。
——雪枝,你以后不要经常哭好不好。
——为什么……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嗯,你哭起来比魔法攻击还要厉害。
——……好吧,费尔大笨蛋,我以后会忍住的。
“至少心情会好一点。”埼玉露出无奈的神色,这种情况可比怪人什么的来得麻烦多了。
少女闻声抬起头,垂落的头发重新覆到肩上,明亮的灯光晃得她眼睛发疼。
“对不起,埼玉先生。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哈哈哈。”
埼玉撑着膝盖站起身,“不想笑就不要笑啊,该哭的时候哭出来又没关系。”
这是什么言论?雪枝眨眼。
“有时候脆弱一下也没关系,时时刻刻都要保持坚强就不叫人了。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哭吧,哭出来会好很多的。”
“埼玉先生也有过心情不好,想要哭的时候?”雪枝反问。
埼玉毫不犹豫地点头,还下意识地摸了摸光滑的头顶。
那天早上发现自己的头顶一根头发也没留后,他是想哭的,虽然最后并没有哭出来。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想到自己的头发,他眼神难得露出几分悲愤,“代价的大小不同罢了。”
雪枝安静地听着,虽然不知道埼玉先生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但她能感受到其中的重量。
一定是很大的代价才叫一向淡定的埼玉先生露出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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