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戈在浣衣司洗了两年衣服,深觉等到二十四岁出宫,遥遥无期。
她如今不过十七岁,数起来还有七个年头。
正自嗟叹,徐典衣的声音又将她遐思打断:“刘云岚,你又偷懒?”
王兰戈闻言堆起笑脸:“典衣姑姑说哪里话,我这不是在看下午洗的衣服干了没有么。”
王兰戈来浣衣司两年,虽然时常偷懒,然而总是嬉皮笑脸的,在这遍地都是哭丧脸小宫女的地方,十分讨人喜欢。
所以徐典衣并未拆穿她,只是板着脸道:“你少在这同我扯皮,今天来有桩好事你做。”
“什么好事?”
虽知道徐典衣不可能有什么好事交给他,却不得不顺着她的话一问。
徐典衣道:“万掌衣今日身子不好,落个漏子给你捡,你把这些衣服送与荣嫔去。”
说着,徐典衣身后便有一个小宫女托着一盘浆洗好的衣服走过来。
王兰戈心里大骂徐典衣老奸巨猾,居然让自己给荣嫔送衣服。
虽这么想,王兰戈却也不敢当面拂逆正七品的典衣女官,只能苦着脸道:“姑姑真是什么好事都先想起我。”
徐典衣闻言没好气地笑了,口中只嘱咐道:“这一桩是头等大事,做完了,今日也没其他要使着你的地方了。”
王兰戈听罢方觉平衡,开心地对着那个托着托盘的小宫女道:“你跟我来吧,小心别把衣服跌在地上弄脏了。”
说着便一蹦一跳的去办差,小宫女则亦步亦趋地跟上王兰戈
徐典衣口中的荣嫔是梁帝李锦曦还是太子时服侍他多年的昭训娘子,住在乐宁宫,西六宫最末一宫。
梁帝李锦曦自幼体弱,大忌房事,甚少宠幸后宫嫔妃,李锦曦大婚之前,荣嫔敬嫔几个偶尔还能沾沾雨露,这两年竟是连李锦曦的面也见不上。
敬嫔和瑞贵人几个心性淡些,倒是没生事端,唯独是荣嫔性子焦躁,这几年不得劲,总忍不住要宣排下人,也正因此,徐典衣才说给荣嫔送衣服是头等大事。
苦差事落在王兰戈身上,她只能认栽。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通中宫的几条街都已经落锁,她们只能从重玄门后一路绕着西六宫外街过去,到了后,果然是挨了荣嫔好一顿宣排,跟王兰戈同来的小宫女立时都要哭出来, 只有王兰戈是一直赔笑称是。
末了,荣嫔约摸是骂累了,才放她们离去。
路上小宫女抽抽搭搭地道:“岚姐姐,荣嫔娘娘怎么这样不讲道理。”
王兰戈闻言道:“你只当没听见,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了。”
那小宫女闻言不做声,又偷偷擦起眼泪,王兰戈心烦意乱地道:“萱儿,以后不要叫我岚姐姐,我听不惯这个岚字,改叫刘姐姐罢。”
小宫女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刘姐姐。”
王兰戈见她还是一副戚戚神色,便道:“你随我来,我有好玩的东西给你。”
那小宫女不过十三岁,听得有好玩的东西,眼泪立时便收住了,眼神里流露出稚拙的向往:“什么好玩的?”
“你来了便知道。”
二人随即走向了西侧大街,过英华门进了岐阳宫,一路并未碰见巡卫。
小宫女怕的要命,拉着王兰戈的袖子道:“岚姐姐,咱们来这,叫人瞧见,是要领杖子的吧?”
王兰戈道:“放心,这儿没人。”
岐阳宫与昭阳宫建在开阳宫之前,分别是梁国皇帝和梁国皇后的居所。这三宫与其他诸宫一样,东南西北各设一殿,前后从旁还有大小宫室楼阁。规模庞大,占地极广,与南面的太极宫遥相呼应,处处显露着沉稳磅礴的气势。
梁仁帝在时,居岐阳宫的时日更多些。
因为从岐阳宫去他某位爱妃的宫殿特别近。
然则梁帝李锦曦体弱,忌房事,鲜少踏足后宫,多半时候歇在太极宫钦安殿后东暖阁。
所以岐阳殿已经很久都没有人住了,因此巡卫也惯来偷闲。
王兰戈带小宫女去的地方,正是岐阳宫西殿后面的小花园。
此时已是傍晚,四下寂静无人,天边残霞倒影在水中,波光嶙峋。
宫中人多,少见宁静祥和,小宫女见了此景,一时之间竟也忘了怕。
王兰戈找了一片碎瓦,径自在湖边一棵柳树下掏挖,小宫女好奇凑上去看,不过一会,便见王兰戈挖出一个黑漆匣子。她忍不住问:“岚姐姐,这匣子是你埋在这的么?”
王兰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说了,要叫刘姐姐。”
小宫女闻言连连点头,目光却胶在匣子上没离开过,竟是把王兰戈让她不要叫岚姐姐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了。
王兰戈倒也没有计较,只是打开了匣子,将其中奇巧的小玩意一一展示在小宫女面前。
那个匣子确实是她埋的,这些小玩意可都是她小时候的宝贝!
你们肯定奇怪,王兰戈是何许人,怎么还能在皇宫里埋匣子呢?
啧,王兰戈曾经可是一个灰常有身份的人呢!
没错,她爹就是传说中的辅国大将军,她属于那种住在皇城二环的,能跟贵族子弟一起去国子监读书的,有身份的大小姐。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时候她的同学里还有皇子和公主
梁仁帝子嗣单薄,时年膝下只有两位皇子,一位公主。
皇长子锦曦被为太子,居东宫,由太傅教导。
宁王与长乐公主则跟其余公卿子弟一样,在国子监念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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