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儿是有房子出租吗？”
一个男人敲了好几次门，顾言襄躺在床上喊：“没人在家！”
脚步声离去了，不一会儿又咚咚咚地回来，这次的敲门声明显急躁了许多：“不是没人在家吗？那刚才是谁在说话？”
顾言襄哈哈大笑，没想到这人还挺有幽默感的，他从床上弹起来，趿上拖鞋。
来人叫罗曼，自我介绍说是和顾言襄一个学校的，今年刚考上生物系，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爸妈喜欢罗曼波兰斯基，他还有个女朋友叫米蓝，他们正在找房子。
“对面可能要出租。”顾言襄看罗曼长得不帅，穿着打扮也挺土的，一点也不嫌弃他，反正帅哥看多了，看看丑的觉得这才是生活。
“中介告诉我说是1001。”罗曼又对了一次门牌，还好奇地向里看，张大了嘴巴说：“哇，你家好大，真的不租吗？”
“我家哪有你嘴大啊？”顾言襄一手搭在门框上，笑嘻嘻地说。
在一起四年多，一开始顾言襄极力排斥外人入侵他和任鹤的私人空间，他称哪所破房子为：“我们的家”，守家就像一只守蛋的母鸡。到了后来，他成了大学里的社交明星，他们的家就不再神圣不可侵犯，好多认识他的都去过了，只是还没人在那儿过过夜，家还是一个只能看不能睡的处女。再后来，也就是现在，他给他们家找了两个租客，他们的家终于彻底敞开，敢于坦胸漏乳了，不再需要他一个劲强调这儿是“家”，反正还有一个房间空着嘛，还是背阳光的，有人愿意住就让他们住去吧。
变了就是变了，顾言襄想，明明变了，还硬要装作大家还像是几年前那样的状态，那是自欺欺人，很傻。
任鹤看过那两个租客的证件，证实他们的身份没有可疑之处，便同意了合租这件事，好像他也对有人住在他的房子里这回事感到无关痛痒，还表扬了顾言襄，说他懂得省钱了。任鹤挺喜欢罗曼的，两个人常常谈一些在顾言襄看来过分家居的话题，比如说，怎么切牛肉才对，什么样的茶叶用什么水泡。罗曼是小城市来的，爸爸是暴发户，除了长得像书呆子以外，还喜欢用装傻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有一次他拉着任鹤讨论为什么白人叫白人，黑人叫黑人，黄种人却不叫黄人。任鹤回答得也很二，说，因为黄种人有种。
“你会不会觉得他们很烦？”
顾言襄当着罗曼和米蓝的面不问，一关上门马上气都顾不上喘就问了，好像在演美剧里那种BITCH。
“烦一点好。”任鹤说。
“我也觉得。”顾言襄点点头：“因为我就很烦，我喜欢和我一样烦的。”
“哈哈。”任鹤笑话他：“你现在走搞笑路线，放弃美少年路线了？”
“真正的美少年敢于搞笑。”顾言襄说，把任鹤推倒在床上，一边脱衣服，一边疯狂起舞。
“你这种尤物，”任鹤懒洋洋地靠在床头，坏笑着：“连放屁都是香的。”
任鹤不反对他招揽租客，毕竟他天生事多，没招揽楼凤，就已经很乖了。即便任鹤很在意家里的私密性，但私密早就是可以被牺牲的东西了，自打他和顾言襄同居以来，他就已经在改变自己，他很清楚，没人能一成不变，为了自己变和为了别人变，在这两者之间不存在哪一个更值得骄傲的。
家里多了两个人，做/爱当然不能再随心所欲，但是顾言襄到底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所以他还是这么爱乱放东西，有时候一瓶KY扔在厨房，被罗曼当成洗洁精倒进了碗里，还问这个碗怎么越洗越滑，还有时候，他和任鹤一块儿躺在阳台晒太阳，米蓝偶尔瞥到他的侧脸，尽管夕阳照在什么上面都挺美的，但是他的美就像夕阳一样，让人觉得哀伤，这是为什么，米蓝也不明白。米蓝也看到了任鹤和他的吻，即便校园里到处都是搂着脑袋啃嘴的情侣，但他俩接吻的样子与众不同，给米蓝洗了脑子，认为只有长得好看的两个人这样接吻才是爱情，而普通人其实只是在某个年龄段做着某件事，如此而已。
“米蓝，你欠我1000块钱。”有一天顾言襄找米蓝索要“养眼费”，米蓝二话不说地给了，顾言襄只好说：“你真爽快，要不要我拿几张照片给你？送的。”
“我给你们拍吧。”米蓝说。她有相机。
顾言襄答应了，拉来了在卧室换灯泡的任鹤。米蓝提议说，就在你们卧室拍吧，你们这儿有股糜烂的气质。顾言襄说，我还宫颈糜烂呢。米蓝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叫他们摆好POSE，她要拍了。任鹤问，你要糜烂的POSE？米蓝说，随意吧。顾言襄于是脱掉了裤子，只穿着一件白衬衫，任鹤则脱掉了上衣，下半身的牛仔裤碍于有女孩子在，没脱。
“你为什么不脱裤子？”顾言襄笑嘻嘻地问：“你害羞？”
任鹤说：“你说对了。”
没再说其他废话，任鹤看来是真有点赧然，揽过顾言襄对着举着镜头的米蓝，说：“拍吧。”
“这样好傻。”顾言襄说：“而且我们平时哪有这么纯洁？”
“要不你待会儿再来拍？”顾言襄告诉米蓝，先给他们点时间，热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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