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曲怔住。
不知怎么一下想到昨天二胖给他发过来的那个视频，就算看了十来遍他仍然无法将视频里唱歌的男人和曲丰联系起来。
视频里的男人一看就喝大了，不再沉默端穆，展露与年纪极不相符的张扬，一手拍桌一手用茶杯扣桌打着节拍，歌声低沉雄浑，词有悲意声却不怆，反倒洒脱苍茫。
“怅燕然未勒，南归草草，长安不见，北望迢迢。
老去胸中，有些磊块，歌罢犹须著酒浇。”
那人长着和我爸一模一样的脸，他当时想。
一时间，心头说不出的万千萧索。
拿起放在地上的酒瓶，里边还剩个瓶底，白天曲一口喝完，氧化后的琼瑶浆有种让人难过的凋零，像是韶华不再的美人，勉强描画出的美丽面庞掩不住枯衰的颈纹和松弛的腰身。
咽下后回味也变得涩苦，不过他此时却没注意到，只觉这口酒如隔靴搔痒般，充满戛然而止的不痛快。
“再开瓶别的？”白天曲问。
迟秦转过头，暮然又回到那个熟悉的模样，除了聚会和应酬，迟秦一般九点后不沾酒，但他不是个喜欢扫兴的人，于是道：“想喝什么？”
“随便，烈一点的吧。”
“烈一点？”迟秦回忆自己的存货，“雪利或者白兰地？”
“NONONO！”白天曲连连摇头，恰好这俩他都不喜欢，“换一个，威士忌？烧酎也可以。”
“威士忌和烧酎我喝得不多，你刚才不是给我拿来一瓶威士忌？开那个不就行了？
“那哪成啊！”白天曲继续摇头，“那是我送你的，我自己来喝一大半像什么样子，实在不行就白兰地吧。”转念一想迟秦的白兰地肯定不是便宜货，拿来自己牛饮不合适，马上又改口道：“算了，还是喝白酒吧，就喝你那大瓮里头的。”
便宜实惠，默默在心里补充。
迟秦忽然灵机一动：“对了，我还有一瓶威士忌，有时候拿来烧菜，我喝过一两杯味道还可以。”
“什么牌子？不贵吧？”白天曲问。
“不记得了，当时一大堆一起买的，应该不贵，”迟秦想了想，又说：“瓶子矮矮粗粗的，金黄偏琥珀色。”
“矮矮粗粗？琥珀色……不会是山崎吧？”白天曲想捂胸口，“你不要告诉我你拿山崎当料酒使！”
“那个牌子很贵吗？”迟秦边收东西边答，“应该不是，如果贵的话我买的时候应该有印象。”
白天曲心说谁知道你的贵和我的贵是不是一个量级。
进去一看，还好，欧摩12年。
“啧啧啧！”白天曲转动酒瓶，“你说你，这个大的人怎么口味跟个小丫头一样。”
“你这人怎么还有这种奇怪的鄙视链，”迟秦失笑，“不喜欢苦味，喜欢甜一点的就是小丫头？”
“那可不，咱大老爷们能尝人生百苦。”
迟秦正拿杯子，瞥他一眼，说：“也不知道谁吃冰粉还要阿姨多加糖水。”
……
白天曲被噎个半死。
加冰，倒酒，白天曲抿一口，苹果香气，甜，烟熏感几近于无，嗯，酒不失为好酒，只是不怎么合他口味，不过聊胜于无。
而迟秦却又接来半杯碎冰，白天曲眼看着他倒一点酒进冰里，搅两下，又拧开一个小玻璃罐，舀一勺橘红色不知名物体进去。
“这什么东西？”白天曲没忍住问。
“柿子泥。”
这回白天曲极有见地地没吱声，只是脸上的鄙视之情简直要化为实质。
酒里的呛、辣迟秦都能接受，唯独苦味，很不喜欢，可能是因为生活已经足够不尽人意，所以无意品尝更多。
碰杯，迟秦轻呷一口，白天曲一饮而尽。
“你买这来就是为了当料酒？”
“也不是，”迟秦说，“就当初逛的时候，不是看介绍说这酒是用流经石楠花和金雀花的水源酿造的吗，挺有意思的就买来试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天曲先是一愣，继而狂笑。
心情没由来的好了那么一点。
迟秦看在眼里，继续一本正经道：“听起来多浪漫啊不是吗？而且很高级的样子。”
白天曲笑道：“这种宣传的鬼话你也信，那，你闻到尝到那啥石楠花金雀花的味道了？”
迟秦清清嗓子，声音略有几分尴尬：“买来才发现我压根就不知道石楠花、金雀花是什么东西。”
白天曲笑得仰倒：“我真没想到这种骗骗十岁小姑娘的话居然真的有人相信，你是不是脑子里藏了个泡泡机有时偷偷吹粉色泡泡？”
关键是迟秦平时人十分妥帖稳重，就连此刻穿着家居服都坐得极为板正，反差之下更显得搞笑。
正笑着，手机响了，迟秦的。
把杯子送到口边的间隙，白天曲余光不经意瞟到是个未备注的号码，迟秦好像顿了片刻，才拿起，又停了几秒似是思索，最后出门到院子里去接。
种种动作让白天曲一下意识到电话那头应该是个对迟秦很特别的人。
之前那种对迟秦陌生的感觉又来了，虽然他们这段时间常常厮混在一起，朋友抑或好朋友，但事实上，他对迟秦的了解实在说不上多。而且这种不了解是单方面的，白天曲自己嘴上没门，迟秦连他上一个暧昧对象是怎么没更进一步都一清二楚，他却不知道迟秦交过几个女朋友，读的什么专业，为什么单独一个人住这么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