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酷暑，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红绿灯前这辆塞满人的大巴车仿佛要融化了一般。
“亮哥，电扇借我吹吹呗。”
“滚。”王海亮把后排探起来的那颗脑袋按了回去，手持电扇转向身边的人，“暮暮，要吹会儿么？”
回应他的是沉默，以及被风吹起的刘海。
楚暮一言不发地看着车窗外，汽车突然启动，溅起的沙尘带着热气，不知要开到哪个荒郊野外。
“都研究生了还军训，苦死宝宝了。”
“就是，大热天的，军训个屁！”
“早知道就找个借口请假了。”
“……”
车厢里叽叽喳喳一片，他们是某院研究所研一的新生，不知道今年领导脑子里抽的哪根筋，让他们跟着某大学新生一起强身健体、保家卫国。
楚暮是植物研究所的。
王海亮觉得楚暮本身就像一种植物，更确切地说是，像花。沉默、寡言，独自生长在角落里，却始终自带着香气。
“到底像哪种花呢？”王海亮看着楚暮被遮挡在刘海和无框眼镜下漂亮的眼睛，有点愣神。
“到了。”楚暮轻轻推了推他。
王海亮猛地回过神来，兀地站起，让楚暮走在前面。
隐藏在楚暮后颈头发下有一块淡淡的红色印记，王海亮听老人说起过，这叫鹤吻痕，是仙鹤送子而来时留下的痕迹。
可是这么久了这块印记都在，当初这只仙鹤是用长长的喙挑挑拣拣了多久，又用多大的力气叼起了他。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军训基地的条件还是差得想让他们骂爹。
十六个人一间宿舍，王海亮挑了个安静的角落，让楚暮睡他上铺。
“谢谢。”楚暮坐车坐得有些累，爬上床躺了下来。
王海亮有点无聊，拿着手机四处溜达着窜宿舍去了，正好撞上个有熟人的宿舍在打牌，就进去凑热闹了。开幕仪式在下午，现在等着吃午饭就行，王海亮卷起袖子，摆开架势准备大干一场。
“操，不打了不打了，我去洗把脸。”王海亮脸上贴满了纸条，眼见着对方就要给他画花脸，赶紧夺门而出。
宿舍是男女混住的，楼道里三两个女生聊着八卦。
“听说这次的教官是某大的国防生。”
“有几个还挺帅！刚下车的时候我看见。”
“嘤嘤，兵哥哥。”女生嘻嘻哈哈挤成一堆，“求嫁求嫁！”
王海亮听了个大概，甩了甩满头汗，一头闯进了公共厕所。老旧斑驳的厕所空空荡荡，哗啦啦的水声显得尤为突兀，一抹绿色的身影背对着王海亮在洗手。
这是？
这背影既熟悉又陌生，好在他眼神极好，一下就认出了后颈上的红色印记。
“暮暮。”王海亮勾了他一下肩膀，“不是说吃完午饭再换军训服么？”
一只冰凉的手弹了他一下，痛得他赶紧松手，王海亮眼睛一亮，这才注意到眼前的人不是楚暮。笔挺的军装束缚在腰带里，显得宽肩窄腰，很修长。
像竹子，王海亮这样想。
但他肤色比楚暮黝黑、板寸头、不戴眼镜，但除却这些五官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是？”王海亮有点恍惚。
“我是？”那个年轻人挑了下眉，拿起来放在一旁的帽子戴上，“我是你教官。”
“啊？”直到那抹绿色消失在视线里，王海亮都没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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