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剑阁（二）
当时云卿拿手挡着脸，在云游耳边说，“是我迷晕了你，见色起意，对你行了不轨，若要细想起来，说不定君遥还真是哥哥的儿子。”
那句“说不定”用的极秒，好似这事完全不足记挂，又让云游以为她与别人也发生过关系……
不，光是想到可能与云卿做过的事情，云游便有些呼吸急促。
怀里软绵绵的这一团，是云卿的儿子无误。
想到他身上可能流着自己的血，云游顿时喜不自禁，世间一切言语都难以描述他的情绪。
倘若不是，至少他是云卿的血肉，早在他知道实情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发誓要护好他们母子的安危。
云卿注视他片刻，反而问道，“兄长觉得，云卿是那种人吗？”
云游：“……”
迷晕他，对他行不轨之事……
说真的，云游差点就相信了。
可回过神来想想，云卿当时恐怕是在揶揄他吧！
她那么讨厌自己，用这种事情揶揄他，倒也有点像她的作风。
云游理了理被扯开的衣襟，喉结滚了滚，道，“你虽然顽劣了点，但不至于如此……云卿，你若是担心声誉的问题，大可与旁人说……说君遥是我孩儿之类的，我不在意。”
他大义鼎然，可在云卿看来，他脸上就差没刻着“衣冠禽兽”四个字。
一个灵魂，两个截然不同的性格，两段不重合的记忆，这事若不是她亲身经历，她根本无法相信。
云卿浅浅一笑，道，“兄长费心了。”
云游眉头皱了下去，隔着衣袖握着云卿的手臂，神情严肃，道，“但倘若教我知道孩儿的生父是谁，我绝绕不过他。”
云卿：“……”
君遥半睡半醒，抱着云游的脖子，带着糯糯的睡腔，道，“仙尊，你不是说你就是我爹吗？”
云卿：“…………”哈哈哈。
闻言，云游露出了无比困惑的神情。
君遥呆呆地看着他，更加困惑了。
看云游的神情，君遥忽然产生一个可怕的念头——一觉醒来，爹又没了。
云游犹豫片刻，道，“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君遥：“……”看吧，爹真的没了！
他向云卿投以求助的目光，云卿则忍着笑，转过脸去，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这下君遥要怀疑自己了，难道说，他心心念念想了这么多年，给自己臆想出一个“爹”来了吗？
之前发生的事情，是他的幻觉？
再仔细看看面前这个神色温柔、风雅无双的仙尊，他会对云卿做出什么事来吗？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更何况他们不是兄妹吗？
怀着一大堆疑问，君遥跟着他们一路到了人界，翻山越岭，沿着一条绿宝石一样的河流逆流而上，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山峦里，找到了一间道观，在那里落脚。
“白云观？我还以为这么偏僻的地方，会取一个惊天动地的名字呢，没想到这么常见！”君遥站在道观门口，仰着头看着那块破匾，小声地嘀咕。
“嘘，你说这话要被打的！”云卿捂住君遥的嘴，道，“快想想，怎么道歉比较好。”
君遥：“……”
意思是说这块匾的名字很寻常也要被打吗？
那我真是太难了。
君遥凝神看着那块匾，道，“这几个字倒是写的很漂亮，行云流水，笔锋之间处处透着不凡。”
云卿挤眉弄眼，示意他会说话就多说一点。
君遥接着说，“写这字的人一看就是高人，没想到这种偏僻之处，还有这等高人在。”
话音一落，一瘦骨嶙峋的道人身穿青蓝色道袍，手持拂尘，推开了观门，站在他们面前，颔首行礼，道，“小公子好眼力，既然与我有缘，就留在我观中吧。”
君遥：“？”
云卿推了君遥一把，替他答道，“那就多谢白云观主收留了。”
君遥：“？？”
就这？就这样把我卖掉了？
云卿笑的一脸人畜无害，道，“君遥，这段时间你就待在观中，跟着白云观主练习书法好了。”
君遥：凭什么啊……
早知道这样，就说那块匾丑好了！云卿坑他！
那青衣道人分别朝云卿、云游一礼，道，“二人保重。”
看着云卿、云游即将转身离去，君遥挣扎着发出了最后的呐喊，“爹，你也要把我丢在这里吗？”
云游浑身一怔，耳根微微发红，低眸看着君遥，犹豫片刻，道，“剑……剑阁太危险了，你娘亲与我只能暂时先将你留在这里，你好生待着，等我与卿……你娘亲处理完事情，再回来接你。”
简单的几句话，云游说的面红耳赤，好像君遥真的是他儿子似的……
他语气过于温柔，好比冰天雪地之间投来了缕缕春光，一时整个冰冻的世界映出了五彩斑斓的光芒。
就连云卿听了，都忍不住生出醋意。
难得他露出几分温柔，此刻云卿却只想独独地占有他。
君遥小小的身影站在道观面前，听了云游的话，面色恢复镇定，认真地朝他们点头，道，“我等你们。”
离开白云观的时候，云游心跳仍然跳得好快，君遥那一声“爹”太触动他了，他一路心不在焉，沉默寡言，直到云卿说起，“君遥从小没有父亲，见到亲近的人总想认个爹，你也不是第一个被他认爹的了，别在意了。”
云游：“……”
是这样吗？
他抬起那双清冷的眸子，注视着云卿，犹豫片刻，道，“他若想认我作父亲，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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